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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發現簡直令她震驚。
她曾試探過賀蘭桀,究竟看中了她哪點,為何要搶她回東宮。
對方含糊其辭,不肯直面回答。
原來,早在那個時候,姓賀的就已經對她暗生覬覦之心了。
好長的一根線。
她突然開始懷疑,崔家這一連串的受賄、舞弊、流放的案子,是不是真的那麼巧合。
這個念頭一起,崔鶯眠的心臟砰砰地跳了起來。
自從崔府倒台以後,她還未曾見過自己的父親,倘若父親有冤情……她必須要去烏蘇找到父親,問清楚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她還是不能相信,自己從小孺慕信仰的父親,會是那樣不堪的一個人。
這麼想著,崔鶯眠抱著紙鳶,已經停在了來時那帶牆腳下。
沉思之際,耳畔驀地傳來了一道風聲,一道身影從面前掠過,她嚇得後退一步,只見一名男子從牆頭躍下,伸手道:「娘子勿慌。」
崔鶯眠認出這是當日舉子擅闖倚梧殿時,出來將他帶走的那位禁軍。
「你……」
「末將沈辭,來接娘子回馬車。」
沈辭抱劍躬身,肅容執禮。
這一定是賀蘭桀的吩咐。但,崔鶯眠皺眉道:「殿下他不肯來接我,我就不走,是他把我留這兒的,解鈴還須繫鈴人,他不親自來,我就不回。」
沈辭哪裡知道女人心中有這些複雜的彎彎繞,心道或是崔娘子與殿下生了嫌隙,便依從指示,回話:「殿下他不能來。」
「為何?」非是崔鶯眠恃寵而驕,以往她這麼說,他肯定來得飛快。
莫非是真不信她了?
「殿下獨自在扶風巷遇到了行刺。」
沈辭腦中不斷閃回過太子身旁近侍康海那張叮囑的臉,對方令自己,務必妥善回話。
因此硬氣頭皮,沈辭悶聲道:「身後中箭,血流塗地,殿下已經……不省人事。」
這麼嚴重?
崔鶯眠一呆,「刺殺?那你不該找我,大夫呢?」
一個謊言撒下,就得十個謊言去圓。沈辭只得繼續去圓謊,又不知編什麼,漸漸地,已經有點浮躁揣不住事兒,「大夫去請了,殿下現在不宜挪動,娘子就去看一眼吧……」
他自覺都是漏洞,怕多說多錯引起崔鶯眠的懷疑,便很機智地打住了。
崔鶯眠還沒察覺這是個騙局,心想看看也無妨。
「請沈將軍帶我出去。」
作者有話說:
行刺是真的。
受傷?嘖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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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
第20章
逃跑大計(一)
好在崔娘子沒有發現端倪,沈辭暗暗鬆了一口氣,帶著崔鶯眠一躍而出。
腳一落地,崔鶯眠便跑向那輛穩妥停於老樹底下的馬車,氣喘吁吁地跑到了,將手裡的風箏一扔,三兩步爬了上去,一拉開車門。
只見男人仰躺在車中,面白如紙,雙眸微眯,仿佛視線朦朧了一般,見她進來,甚至還適時地十分配合地悶聲了一聲。
崔鶯眠又是一愣。
不是背後中箭?
她頓生狐疑。再看兩側,康海在馬車外搖著拂塵掃蚊子,左右皆噤若寒蟬,一步不敢上前,儘管耳朵里依舊傳來男人若隱若無的哼聲,崔鶯眠卻如醍醐灌頂,是真箇明明白白的了。
「殿下。」
她頓時面浮怒容。
「這就是你說給的機會?反悔就不算,居然對女人使詐!鶯眠不知,殿下還是如此幼稚無趣之人!」
她轉身就要下車,賀蘭桀見她真要走,急忙睜開了眼,一臂握住她的手腕,用力,崔鶯眠整個身子都被拽進了車裡,砰地一聲,由於用力過大,她的腦袋筆直地裝向他的下巴,接著,便是他的後腦撞向車壁的聲音。
兩個人都疼得一抽。
但崔鶯眠比他先緩過神來,嗅到了他衣領間的一縷濃郁的血氣,神色微變。
車中那隻蠟燭快燒完了,方才險些被撲滅,崔鶯眠支起身子來,瞥見他的臉色,是真的略顯蒼白和疲倦,今日出宮時,他只穿了一身茶白的苧麻常服,這衣衫上染著斑斑血跡,胸口更有淋漓的一團,仿佛一筆重墨點在了上邊,要說是被利刃貫穿的傷,也是有可能的。
「真的遇刺了嗎?殿下……」
崔鶯眠立刻變臉,淚水簌簌地往下掉,絲毫不帶含糊的。
「殿下,你哪裡受傷了?」
她甚至要扒衣替他檢查。
賀蘭桀將身倚著馬車內壁鑿出的車窗,靜靜地看著她自詡毫無破綻的表演,嘴角直抽。
半個時辰以前,他撇下崔鶯眠離去之時,越想越不心甘,走了沒多遠便開始後悔。一個人足踏月色而去,鹿鳴清等人慾跟隨,被他嚴令留下看顧崔宅。自己一個人,如月夜中的一個茫茫然的鬼影子,不知道往何處去。
刺殺的人就是在他心緒大亂落單之際出現的。
賀蘭桀天生武將,有著極其敏銳的嗅覺,「出來!」
從巷頭巷尾立時猶如蝗蟲般湧入了兩隊人馬,悉數黑紗遮面,只露眼睛在外,他們所持的利器不一,刀劍鉤戟長鎩皆有,看起來不像是統一訓練調度的殺手,而像是臨時湊數的草台班子。只一點,這些人的殺機是如出一轍的凜冽森然。
「你們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