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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嘴上不說,心頭卻很是不快。昨夜裡連夜提審那舉子,用水刑將他折磨了兩個時辰,直至天將明時,他才張口了,但依舊沒吐露出任何關鍵有用的信息,待他過去之後,則是一心求死。

  名義上這人是賀蘭桀召進宮來的舉子,只為了擅闖宮闈將他處死極難說過去。畢竟他面上只是因為內急不留神錯闖了禁地,不知者不罪,一個從未入宮的舉子,擅入內宮則死,徒然讓人不寒而慄,恐日後再來一溪雲走動的人便會少了。賀蘭桀將他暫時扣押,吩咐人過幾日將他放了。

  但這件事沒完。

  賀蘭桀吩咐了鹿鳴清,將崔鶯眠從前的那個侍女明釵找回來,告訴身邊的小太監,來倚梧殿告一聲他會過去用早膳。

  之後,他才一個人回來了這裡。昨夜裡他色令智昏,因她軟語一求,便不假思索地答應了她許多本該揣摩思量的事,現在再觀察她的神色,她不像是心懷叵測的模樣,一臉的坦蕩,賀蘭桀便沒說什麼,喝了一口粥,低聲道:「你說的人,孤派鹿鳴清去找了。」

  崔鶯眠立刻一臉感激:「多謝殿下!」

  周嬤嬤不知道這兩人在談什麼,但總覺得離不了美人吹枕頭風,令君王失智的這檔子事情,又存了個心眼,決心回頭告訴勤妃。

  賀蘭桀隨意點頭,調羹撥著粥米,很快一碗素粥便見了底,順道給崔鶯眠夾了一些醃肉,道:「多吃一些,孤今日還有事。晚間可能不來。」

  他怕是還不知道,她內心當中其實巴不得他不要來攪她清夢,但崔鶯眠的臉上必須裝作遺憾不舍,依依道:「是,鶯眠知道了。殿下不來,我把門窗都關得好好的。」

  東宮之人辦事效率很高,經過一日的搜尋,很快便找到了正在玉京城外落腳的明釵。鹿鳴清回明光殿報信,道人已秘密擱置在一溪雲,是否立即送入倚梧殿與崔娘子重聚。

  賀蘭桀道不必,要親自去見過。

  明釵身上穿著粗布麻衣,不事荊釵,看起來便是一副農家女的打扮,看來她藉此偽裝藏匿於城外,沒人注意得到。但這人可信與否,賀蘭桀須親自過問。關於崔鶯眠,一絲紕漏也不能有。

  他往一溪雲的正廳一落座,抬手於明釵便是一股風雷,她嚇得不輕,兩頰慘白,哆嗦不止,連忙趴跪地上求饒。

  「殿下饒命,奴婢自……自崔家抄家以後,就離開了,一直待在城外,什麼都沒做!殿下饒命!」

  賀蘭桀不怒反笑道:「你與崔氏娘子,是何時相識?」

  明釵顫巍巍地抖著嗓道:「回殿下,奴婢自小跟著娘子,哪一年記不清了,依稀五六歲上,就在崔府了。」

  昨夜裡,他問了崔鶯眠一些關於這奴婢的話。只是信口一問,與現在面前跪著的人所說分毫不差。也是五六歲。不單如此,外貌、身材,甚至連腮上的一顆黑痣,都點的同一位置。

  侍從遞了一碗茶水給太子,賀蘭桀伸手接過,茶蓋在杯沿輕輕一敲,聲音不重,卻是在這廳里唯一的動靜,落在明釵心裡簡直不啻雷鳴,她急忙抖得更厲害了,賀蘭桀淡然道:「還記得,你們娘子喜歡吃什麼?」

  明釵一臉困惑地看了眼這個太子,但見他鳳目凜凜朝自己壓下,不禁繃緊了頭皮,哆嗦道:「是、是棗泥香糕,必須是嵌核桃仁兒和瓜子仁兒的,不然娘子不吃。她挑食的。」

  說罷,又悽苦地哽咽起來:「娘子以前在家中時,也是金尊玉貴的人兒,現在,現在流落到了北方,還不知道要吃怎樣的苦!」

  她這一哭起來,像是要沒完沒了!

  賀蘭桀被她抽泣的聲音弄煩了,隨手一揮,「鹿鳴清!」

  一側鹿鳴清捉劍抽出半截,龍吟一聲,嚇唬得明釵急忙鵪鶉似的縮起了脖頸,半點不敢有淚。

  賀蘭桀心中暗暗地道:原來她喜歡吃棗泥香糕,卻從來沒為她弄過,如今知道了,倒不妨令廚房弄一弄,好過她總挑食,在東宮才兩個月而已,人都清減了。

  賀蘭桀看向明釵,低聲道:「可知孤為何召你入宮?」

  明釵連忙實誠搖頭,一臉茫然。

  賀蘭桀嘆了口氣,道:「再說一件,只有娘子和你知道的事,孤便讓你見她。」

  「真的?娘子在哪兒?」

  明釵一聽,登時忘了尊卑體統,便要跳起來,鹿鳴清拔劍出鞘,橫劍於太子身前,明釵的胸脯差點兒就撞上了他鋒利得沁著雪光的劍刃,忙不迭跌坐回去,喃喃道:「好、好。」

  她搜腸刮肚一番,隨即道:「有一年,在崔府之中落進了一隻風箏。奴婢恰好拾到了,風箏上有一行詩,奴婢以為是蕭郎君寫的,便自作主張拿給了娘子。那會兒蕭郎君和娘子還沒到議親之時,私下碰面多了終歸不好,奴婢還曾叮囑他一定要常給娘子寫信的。」

  那風箏,是被眼前這奴婢拾取的。賀蘭桀眸色一寒。

  「風箏上寫的什麼?」

  明釵委屈得眼眶通紅:「太子饒命,奴婢肚裡沒什麼墨水,事兒都過去這麼久了,哪還記得寫的是什麼,又不是什麼驚天的好句,娘子都說了,平平無奇。」

  「……」這個婢女大概沒能想到自己一句「平平無奇」便能讓太子的臉黑沉如炭。

  至於親眼見過那隻風箏的鹿鳴清,則暗中壓下了笑意,忍回了腹中。

  「滾吧。」賀蘭桀淡淡一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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