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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昭緩了許久才想起來北城門上的事情,他滿心都還是方才夢裡追打魍魎時候的絕望。

  他小心地看向了秦月,小心地碰了一下她的手指,緩緩鬆了口氣。

  「怎麼了?」秦月把空藥碗放在了一旁,然後看向了他。

  「沒事。」容昭看向了她,「你安然無恙就好。」

  第99章 兄弟 矛盾大概沒有,志向應當不同……

  一碗藥喝下去,容昭只感覺口中滿滿全是苦澀。

  秦月把他身後的枕頭抽出來放到一旁去,然後起了身,淡淡道:「我叫容昀進來。」

  容昭看著秦月,有些遲鈍地點了下頭,接著便見她往外走去。

  有陽光從窗外照射進來,應當是夕陽,擺在窗台上的那盆文竹被包裹在一片金黃中,有些晃眼。

  他閉上眼睛又睜開,不知不覺還在恍惚中,分不清真實和虛假。

  .

  門口傳來凌亂的腳步聲,他聞聲看去,便見容昀跌跌撞撞地撲了進來。

  見他醒著,容昀兩步就衝到了他床邊來,撲通一聲就跪趴在了他面前,抓著他的手就嗚咽了起來。

  許久沒見過容昀這個樣子了。

  記憶中似乎要追溯到他們都還是小孩的時候,那時候容昀在外面被人欺負了,會這樣跑回來抱著他哭。

  那時候他會挺身而出,替弟弟出去把欺負他的人都教訓一遍。

  後來他們都長大了,就再沒有過這樣的事情。

  容昭看著容昀凌亂的頭髮,吃力地伸出另一隻手給他理了理,微微嘆了口氣:「別哭,都長這麼大了。」

  「大哥不要丟下我一個人……」容昀抬頭看他,眼淚婆娑的樣子有些好笑,胡亂抹了一把眼淚,他聲音哽噎,「大哥不能丟下我一個人。」

  容昭沉默了一會兒,只沉沉嘆了口氣。

  .

  對於他們兄弟來說,許多話不必說得那樣明白。

  畢竟曾經的確是親密無間的兄弟。

  只是那也的確只是曾經了。

  他與容昀已經生疏許久,生疏到他此刻看著他的哭泣,都仿佛隔著一層。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遠一些,是從他從軍開始的吧。

  他們兄弟倆分開,一人在京城,一人在邊關,從那時候開始,便不再是親如一人的親兄弟了。

  那些年或許還不明顯,但他那年在邊關生死邊關上掙扎的時候,卻已經能看得明白了。

  理智上他當然知道他瞞下了自己的傷情,所以家裡所有人理所應當不知情,理所應當不會擔心。

  但……其實沒有那麼多理所當然。

  儘管他不想承認,可事實就是這樣。

  哪怕表現得有多麼親近,可還是漸行漸遠,他們的想法從來都是不一樣的,他曾經也做過兄弟齊心的美夢,但美夢之所以是美夢,是因為從來都不會實現。

  弟弟長大了,不再需要哥哥保護了,也不再需要聽哥哥說那些他心中並不認同的話語。

  是好事。

  就好像是幼鳥終有一天要離巢。

  .

  在他離開京城到洛州開始,他心中就已經有了定論。

  細細想來,其實如今一切其實他早有預料。

  所以此時此刻他也不會有什麼波瀾。

  理應如此,正應這樣。

  一切與他當初和謝慶聊天時候設想過的局面都是一樣的。

  那時候他帶著北狄的降表回京,與謝慶聊起了趙叢雲親政一事。

  謝慶與他說了京中局勢,便也說到了他與容昀兄弟二人。

  他說,容昀去了洛州正好,將來無論京中有什麼變故都不會影響到一個洛州的刺史。趙素娥是不可能眼看著趙叢雲就這樣親政的,必然有一場變故,這場變故中若是處理得當還好,若是處理不好,他大概是要在這變故中為趙叢雲做一些他不情願做的事情了。到時候他一力承擔下來,免得波及了旁人。

  謝慶說他萬事想得太悲觀,何至於此呢?

  他說,老天讓我苟延殘喘還有一口氣,大約是為這件事準備的,就當是我替我伯父償還了當年對趙家的不忠吧!

  於是事情便如設想中的發生著。

  唯一不同是他那時候還有過痴心妄想,還想向秦月要求一個並不可能會有的將來。

  明知不可能會有,但還是會想要得到,是因為他總還殘留著幾分僥倖,是因為他偶爾覺得上天或許會眷顧他。

  可最後他還是選擇了放手,命運至此,應當低頭。

  便好像,應該分離的時候,就不要強留。

  .

  他伸手替容昀擦了擦眼淚,只是又重複了一遍:「你長大了。」

  而容昀卻嚎啕起來,他就只抓著容昭的手,沒有放開。

  長大意味著什麼?

  意味著應當獨當一面了。

  從此身前沒有人遮風擋雨,身後沒有人保駕護航。

  前路漫漫,需要一人獨行。

  可容昀自離京開始,卻沒有想過有一天容昭會離他而去的。

  這一瞬間,他甚至在想,自己考取功名做上了這個刺史開始,對容昭意味著什麼呢?

  他抬眼去看容昭,但容昭已經閉上眼睛睡了過去。

  他擔憂地去探他的脈搏,見脈搏尚穩,他微微鬆了口氣,難過地低了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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