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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玄卿抬手彈了彈他的額頭道:「你還有兩個小時的時間背台詞,接下來拍你說的回憶殺。」

  蘇流年扭頭看化妝師,果然見到他拎著一件繁複的古裝走了過來,看那一層層的他頭都疼了。

  「主演大人,換衣服了。」化妝師笑得相當好看。「嗯,這次有六層,需要幫忙嗎?」

  蘇玄卿看蘇流年的目光晦澀。

  蘇流年想要呵呵化妝師一臉。

  「不勞了,我自己來就好。」

  不就穿古裝麼,演了這麼多古裝戲,他還不至於不會穿一件六層的衣服

  *

  那是一個百鬼橫行,妖魔遍野的時代……

  神界高高在上俯視人間,亂世之中人類有兩大支柱站在人類實力的最高峰,為他們在這強者為尊的世界撐起一片天地。

  而這兩位更是摯友,各坐擁一片領土。

  東為妖帝川離,北為虛無之主蘇律。

  都傳妖帝本為平民出身,僅有一半的妖族血脈,是靠著一步步機遇與廝殺打出一條血路。他為人和善,喜愛人才,在他麾下做事必然是會出人頭地的;而北方的第一人虛無之主則為陰陽師一脈的少主。他本便是世家子弟,靠著一身神鬼莫測的陰陽術稱霸一方,脾氣極差,目中無人且十分傲氣,常年獨居不出,對那些到他門外求見的能人更是不屑一顧。每次出現在公共場合,說再多也不過十個字。

  川離知道這些不過是坊間傳聞,沒有人比他再了解蘇律的性子了。他的確生得一身傲骨,也多數時間用睥睨天下的模樣俯瞰眾人,但那其實不過是偽裝,蘇律這個人,懶到了極致。

  因為懶,所以每次動手可以不耗的時間他都會減少;因為懶,他甚少見人,每每都將那些求見的一方強者擋在門外;因為懶,他甚至不愛說話,每次回話都是一個字兩個字往外蹦。

  川離常因此而哭笑不得。

  他雖與川離同為大陸第一人,但其實,他比誰都怕蘇律。他們是摯友,其實更是敵人……

  這個人認死理,非常固執,一旦認定的事情誰都拉不回來。他雖懶,但是在人族走向沒落即將消亡的時候,他還是走了出來。他們是在那個時候成為敵人的。他非常痛快的賞了他一巴掌,然後拂袖離開,期間動作流利,像是演習了無數遍,乾淨利落。

  川離無力,卻也無法。

  他在許久之後仍記得蘇律那句讓人哭笑不得話,他站在已經落敗的人族之前,一身衣袍無風自動,對他說:「我們到底人妖殊途。」

  然後果斷引動天地之力,以一身修為為祭,為九州大地展開一個龐大的結界,換來了人族幾百年時間休養生息。

  川離每每想起那人的面孔,每每都是模糊且飄渺。他想伸手除去那一層迷霧,卻總是觸不到那些幻影。到底都是回憶。他知道蘇律對他有憤怒,有失望,也有不解。不解他為何要站到妖族那邊,因為他清楚知道川離並不是為了在一片天地稱王而不擇手段之人。但是他從來不問,因為他自認那與他無關,即為敵人,那就再無交集。

  這是蘇律信奉的準則。

  但是卻不是川離的,他自認欠蘇律一個解釋,也欠蘇律一個因果。

  蘇律以修為為祭,靈魂飛散,被川離尋回用妖力溫養,最後親手送入輪迴,投胎再世為人。他並未抹去蘇律的記憶,滿以為只要等上十幾年,就能再見那人,卻不想被天道干預,神魂一分為二。

  記憶是留下了,人卻不再是那一個人了。

  他嘆天道難測,已是不再抱有希望,卻不想數百年後,還能再感受到那人力量帶來的熟悉的波動。一路布局,一路謀劃,他精心設計了一場騙局,一切的一切都是為了讓那個人再一次出現在他的面前。

  而事實果然如他所願,「蘇律」當真重新醒來了。

  他只要還他一個解釋,親手了解這一場因果,百年前的一切就真的為過去了。其實一切的起因,不過是因為他的放不下。

  *

  蘇流年盯著編劇有關於回憶殺的描寫,不知道為什麼怎麼看都從其中品味出一種特殊的感情。但是一想到編劇癱著一張臉和他強調這是一部無關感情的劇時那種嚴肅的表情,他還是搖了搖頭將這種念頭搖出了腦海。

  川離這個角色的設定絕對是標準的反派配置,長得比主角漂亮【並沒有】,力量比主角強,還比主角愛胡思亂想,完全是沒事找事的典型。這是蘇流年一開始對這個角色的看法,他當初還很好奇地問導演這個角色是誰演的。導演奸笑著告訴他,這是個秘密……那笑容猥瑣到蘇流年不想用詞形容,總之在一旁的編劇看到那笑容馬上就起身走人了。

  現在知道要演這個角色的人是蘇玄卿,再看劇本的時候總是忍不住把蘇玄卿代入,蘇流年總覺得總個人都不好了……

  編劇說沒有姦情不代表觀眾們不能YY啊……導演讓他們兄弟倆演這對典型的相愛相殺BOSS真的沒有問題嗎?

  蘇流年合起劇本,嘆了口氣提起衣擺起身離開。

  導演正站在攝像機前跳腳喊得聲嘶力竭,方圓五里都可以聽到他的喊聲。

  蘇流年搖了搖頭,猜想導演約莫是被編劇氣出病了,所以才拿攝像師出氣吧。

  蘇玄卿從他後面走了出來,伸手拍了拍他的臉道:「合作愉快呀,蘇小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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