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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啟霖說得平平淡淡,理所當然。

  知好搖搖頭,「魏啟霖,你家是不是有一座皇宮要你繼承?」

  魏啟霖冷聲一笑,「放心,我繼承了皇宮,身邊兒伺候的宮女肯定是你。」

  知好忙不迭的點頭,「那我每天給您加餐,一天加三頓,鶴|頂紅。」

  魏啟霖蹦出倆字:「傻子。」

  知好朝他吐了吐舌頭,然後指著右邊:「糖葫蘆!」

  糖葫蘆做得漂亮,配著各種水果,色兒鮮艷好看。知好眼睛都亮了,眼睫毛齊刷刷的眨,手一戳,對老闆笑眯眯:「麻煩您給我拿這一串。」

  一顆糖葫蘆串兩片獼猴桃,頂尖上是一個雕花菠蘿。

  魏啟霖:「什麼破品味。」

  「您還真說對了,品味要是好,我能找上你麼?」知好一句話頂回去,拐著彎的罵他,從不吃虧。

  難得的,魏啟霖沒跟她開撕。

  兩人沿著街道走走看看,到後半街,便都是傳統手藝活了。工筆畫的扇子,宮廷燈籠,農家老婦手工做的虎頭鞋。

  知好邊吃邊看,魏啟霖忍無可忍,戳她肩膀:「差不多得了啊。」

  知好腮幫鼓鼓:「嗯?」

  魏啟霖不耐煩:「都是色素,獼猴桃也不見得新鮮,你吃兩個過過癮就行了。」

  知好也不惱,眉眼彎彎嘻嘻笑。她把啃了一半的糖葫蘆遞上去:「剩下的你吃?」

  本以為魏啟霖會躲,但他沒躲,反倒張嘴就著她的手叼走了一顆糖葫蘆,咬得嘎嘣脆。

  記憶復刻,此情此景,如往昔隨風入夢。

  那年她們兩人,比這冰糖還要甜。

  知好忽的茫然,愣了半秒,連手都忘記收回。

  魏啟霖吃完第一個,又吃第二個,最後抽走了竹籤,把剩下的都解決掉,然後看都不看她一眼,一個人,雙手背於身後,慢悠悠的往前走。

  老街紅牆灰瓦,國慶將至,掛滿了紅燈籠。魏啟霖長身玉立,背影揉在這迷離光影里,亦真亦假。

  走了一截,他換了個姿勢,單手斜插入褲袋,撩起了薄呢外套的衣擺。偶爾側頭打量旁邊攤販,側臉隱隱,打出一層薄薄光影。

  知好忽然很安心。

  這種安心,竟讓她眼眶微濕。

  兩人一前一後,保持著半米的距離,就這麼走了幾分鐘。魏啟霖突然停步,擰過頭,目光淡淡望向她。

  他的語氣大概是被四九城的霓虹沖淡,眼裡也卸下了平日的囂張,這一刻,有了確確切切、活著的情感。

  魏啟霖看著好好,說:

  「生吧,我養。」

  如風(8)

  如風

  第八章

  知好怔然。

  魏啟霖掌心插在兜里,在微微發抖。「喂,你給我說話。」

  知好看他一眼,又垂下去。

  「說話說話!」魏啟霖有些惱火,偌大一座城,能得他一句「我養」的女人僅此一個。屈尊降貴說來不合適,但確實是不易。

  知好無法形容這一刻的感受。

  跳動的眼,難控的心,情緒供給已然失序,知好覺得,生命里的某一些執念與委屈,在瓦解,在坍塌。

  她突然崩潰,蹲在地上,抱著自己。先是無聲憋氣,然後小聲啜泣,連發泄,都帶著克制的壓抑。

  魏啟霖走到她身邊:「說你兩句都不行了,啊?」

  知好扭開頭,哭聲大了點。

  魏啟霖繞到她偏頭的這一邊,終究是放緩了語調,緊張起來:「行行行,大街上呢,你要哭,咱回家哭。」

  知好哽咽:「魏啟霖,我沒懷孕。」

  魏啟霖腦子一昏,「啊。啊?」極短暫的反應接受後,他語氣並無太大異樣:「沒懷就沒懷,我又沒罵你,快別哭了。」

  知好把腦袋歪回來,露出一雙濕漉的眼睛,由高下望,亮極了。她啞聲說:「對不起。」

  魏啟霖氣樂了,「到這份上夠了,真當我十惡不赦?我真沒怪你,是申遠情報有誤。」

  知好看著他,還是那一句:「魏啟霖,對不起。」

  這一刻,他才明白。這丫頭道的,是另外一個歉。

  魏啟霖沉默下去。片刻才彎下腰,牽起她的手拽在掌心。知好隨他走,兩個人一前一後,影子重疊,原路回去取車。車門緊閉一瞬,安靜了。

  知好終於崩潰痛哭,而魏啟霖同時攬過她的肩。后座寬敞,兩人依偎無間。

  知好哭得臉都皺了,鼻涕眼淚全蹭在了魏啟霖肩頭。她試圖說話,但一張嘴全是順不過氣的哭音。

  魏啟霖撫著她的背,另只手夠了幾張面紙,笨拙而小心地給她擦眼淚。

  知好拂開紙巾,整張臉就這麼埋在了他掌心。

  流動的溫熱從指縫往下墜,魏啟霖感受了幾秒,終是把她抱進了自己懷裡。

  知好緩了緩,才說:「我媽和我爸沒有結過婚,她懷我的時候,才十九歲。」

  魏啟霖「嗯?」了聲,心跳厚重而規律。

  「她周旋於很多男人之間,並且樂此不疲。哪個男人能給她錢,她就對他笑,陪他們唱歌跳舞。有時候,我爸晚上去接她,她讓他站遠點,因為我爸從工廠下夜班,穿著髒兮兮的工服來不及換。」

  知好鼻音嗡嗡,倒聽出了幾分真情實意的苦澀。

  「我爸爸很喜歡她,苦情戲知道麼?還是特矯情的默默守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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