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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來人,擬旨!」

  他突然坐起身,不顧頭痛襲來和眼前昏花, 虛弱卻堅定道:「拿紙筆來,朕親自寫!」

  次日, 皇帝陛下的旨意在朝堂宣讀。

  其一是皇帝陛下深知自己時日無多,令年過十歲的太子趙培堅從即日起開始監國理政。中宮皇后垂簾聽政輔佐太子,一徑政務聽從皇后決斷。太子需好生向皇后學習,不得對皇后忤逆不孝。

  這一條還算情理之中,第二條卻讓許多人摸不著頭腦。陛下令人將自己的遺詔封在匣中藏於明光殿的匾額之後,由大內侍衛日夜守衛,等陛下百年之後立刻取出宣讀, 任何人不得違逆。

  有人疑惑不解,更有人心中惴惴。遺詔和普通詔書是不一樣的——普通聖旨到了中書省還可以被駁回, 遺詔卻是怎麼著都不能違抗的。

  ——不說死者為大, 那時候的陛下都是先帝爺了, 還去哪兒找先帝爺「駁回」?

  可陛下選的幾個負責看守的大內侍衛也是巧,幾乎各個勢力都有那麼一兩個人。若是齊心協力還說不定能玩出什麼貓膩,他們相互之間都提防的很, 唯有恪盡職守不讓對方有可趁之機才能保證至少大家都是公平的。

  虞枝心坐在珠簾後聽著儀官宣讀聖旨,撫著小腹終於露出一個真心笑容來。可惜陛下並沒有通過她最後的考驗, 好在陛下最後還是留給了她最好的結局。

  「走吧,咱們去看看陛下。」

  她扶著白桃的手站起來緩緩走下明光殿的高台,下意識的回頭一眼,金碧輝煌中看不清朝臣的面孔,只有浮於金光中的兩個大字,叫做「權利」。

  權利啊,世間最好的毒丨藥,叫人痴狂,叫人上癮,叫人一旦沾染就放不下,一旦放下——就是萬丈深淵。

  ……

  「陛下今日可好些了?」

  虞枝心側身坐到趙熠的床邊。自從他搜宮之後,除了他暈倒的第一日,皇后已經兩三個月沒與他這樣親近過了。

  她每一次都是不遠不近的坐在凳上,與他細聲細氣的說話,或是聽他斷斷續續的說些什麼。她總是耐心的,溫柔的,可他知道,她還在生他的氣。

  他不著急。他相信總有一天她會原諒自己的。因她那麼愛他,因他也同樣愛她,甚至比她的愛已經更多更深了。

  「愛妃。」

  他嘴唇蒼白,顫抖著伸出手想要與她交握,卻不小心撞在她小腹處。

  「這——是——?」

  趙熠突然瞪大了眼睛。

  「臣妾還未恭喜陛下,陛下又要當父親了。」皇后鎮定的笑著點頭:「孩子已經快六個月,陛下高興嗎?」

  六個月麼。趙熠努力思索,將記憶往前倒回。六個月前他身體時好時壞,倒確實幸過皇后。可六個月前——

  六個月前,也正是皇后與程侍讀的流言開始流傳之時!

  他猛地抬頭,眼中滿是憤怒和不可置信。卻又因劇烈的痛楚而頹然倒下。

  「陛下想到哪裡去了。」皇后捂嘴輕笑,不知何時起,屋裡已經只剩下他們二人。

  「陛下是不是覺得臣妾有宮寒之症在身,您努力了那麼久也沒讓臣妾懷上,所以覺得臣妾這個孩子是哪裡來的野種?」

  她迎著皇帝的視線——也可能皇帝眼前早已又變為黑暗,只是徒勞的瞪著她的方向而已。

  「陛下放心,臣妾向您保證,從未與人有過苟且之事,這個孩子確實是您的。」

  虞枝心輕聲說道,眼見趙熠的表情漸漸緩和,她卻壞心眼的笑了。

  「可陛下大概不知道,臣妾也根本沒有什麼宮寒之症,只要臣妾願意,隨便什麼時候都可以懷上陛下的孩子啊!」

  她說出的話猶如輕嘆,敲在趙熠耳邊卻如同洪鐘般嗡嗡作響。虞枝心目光看向窗外的遠方,聲音也是遠遠的,「臣妾當然沒有宮寒之症啊,不然怎麼過的了選秀一關?只是臣妾若沒有這宮寒之症,恐怕根本活不到現在吧。」

  她轉向陛下輕笑:「就算臣妾不能生,陛下都還覺得不保險,要再給臣妾下點兒藥呢。陛下,您說是不是啊?」

  她的尾音還帶著點兒俏皮,趙熠心中卻是多少道天雷一同炸響。她竟然——知道?

  「臣妾知道的。陛下做過的事兒,陛下想的事兒,臣妾都知道的。」

  不必他發問,虞枝心就淡定的回答,刻意壓低了些聲音,卻難掩其中笑意:「包括陛下用攝魂術害人害己,才落得今日的下場呢。」

  「你……」

  皇帝陛下嗓音沙啞,手指緊緊扣進床板,卻已經徹底說不出話來。

  虞枝心好整以暇的站起身湊到他眼前,從他渾濁的眼中看到自己的倒影。

  「陛下,臣妾要去向外頭宣布這個喜訊了。」她故意摸了摸隆起腹部,察覺到陛下臉上出現的痛苦表情,說不上有沒有解恨,但依舊要把話說下去。

  「陛下現在還清醒著吧?臣妾感激您竟把太子和前朝都交到臣妾手上,因此在今日與陛下坦誠相待。陛下也不必這麼為難,畢竟您還活著呢,您還有忠臣良將,不是還可以召集心腹翻盤麼?」

  趙熠一愣,似乎真的意動的。

  皇后突然笑起來,清朗的笑聲一直傳出老遠。她笑了一陣才湊到陛下耳邊道:「您想什麼呢,當然是騙你的啊。您哪裡還有什麼忠臣?臣妾這九十九拜都拜了,還會再給您翻盤的機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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