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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想給席初一件不一樣的。至少不能跟衛玖的一樣,不然她想著都替他不爽。

  她畫這龍紋用了半日的工夫,當晚就交給了尚服局,讓他們先做個繡樣出來看看。

  吉服複雜,但繡樣做起來倒不太難,虞謠正月初七就拿到了成品。她端在手裡看了半天,覺得:嗯,華貴!大氣!好看!

  既然好看,自是要拿去給席初看看。

  她便在傍晚時分去了啟延宮,素冠用托盤盛著繡樣隨在她身後。入了殿,她自顧去洗手,素冠就將繡樣呈到了席初跟前,席初掃了眼:「這是什麼?」

  虞謠隨口:「吉服的繡樣,你看看。」

  他聞言就拿起來看,展開見是龍紋,眼底陡然一栗。

  她的笑音很快又響起來,很歡快地問他:「怎麼樣,好看嗎?我親手畫的。」

  「……好看。」他強撐著應聲,嗓中卻莫名的不大舒服。

  他知道,衛玖已故去三年,她就算再難過,也遲早是要另立元君的。

  更何況如今衛家倒了,她對衛玖已不剩什麼情分,打起精神挑選新任元君是情理之中的事。

  他只是沒想到,會在這個時候。

  臘月廿八,是他們歷經波折後第一次同房,至今還不足十日。

  他以為現下正是濃情之時。

  席初的目光定在龍紋上,金線織就的龍紋燦爛奪目,奪目到刺眼。

  他滯了半晌才將它放回托盤中,佯作從容地坐到茶榻上:「是哪家的公子,讓陛下這般用心?」

  嗯?!

  虞謠被問得一愣。

  她頓時想說他傻,抬眸之間,話卻咽了回去。

  她就著銅盆洗手的這個位置背對著他,卻剛好面朝著妝檯。視線落入鏡中,就看到他神情落寞。

  他在吃醋。

  虞謠一股子邪勁兒湧上心頭。

  她於是若無其事地從宮侍手中接過帕子擦了手,邊走向茶榻邊道:「自是出自身份顯赫的勳爵人家。家中現下的權勢不算多大,卻也算世代清流,據說家風極好。」

  席初無聲地吸了口氣。

  她現下挑這樣的元君是合適的。如今的局面已不同於她初繼皇位之時,那時她年紀還小,需要衛家這樣權傾朝野的世家來幫她穩固皇權。

  但現如今她地位已穩,大可不必再捧那樣的世家,免得再弄出第二個衛家一樣的麻煩。她所說的權勢不大的「世代清流」就成了最好的選擇。

  席初默了默:「陛下見過了麼?」

  「見過了。」虞謠不動聲色地看著他,「樣貌極佳,品性也好,是最好的元君人選。我見他的時候就在想,若不能封他做元君,那不再另立元君也罷。」

  他又問:「我能先見見麼?」

  「行啊。」她滿口答應,「很方便,明日就可傳他到鳳鳴殿。」

  說罷,她朝他湊了湊:「阿初哥哥,我立了元君,你會不高興嗎?」

  「怎會?」他嗤笑,好似覺得她的疑問很沒道理,「你早該另立元君了,再生幾個皇女。」

  「我也這麼覺得。」她抑制著笑附和他,轉而吩咐素冠:「去傳膳吧。」

  素冠應聲而去,她假作沒有察覺他的低落,坐在那裡安靜品茶。

  不過多時,晚膳就端了進來。大熙朝分案而食的禮數在虞謠與席初重新熟悉起來後就維持不下去了,只有他們兩人的時候,她總是喜歡湊在一張桌邊一起用,覺得離得夠近吃飯才熱鬧。

  今日這頓,卻是罕見的湊在還冷冷清清。席初的話變得很少,連吃的都少了。虞謠看著不大忍心,幾次想直接告訴他,轉念又還是忍了下來。

  他這個人,是把君子之風刻進骨子裡的,看他吃醋好難得,以後大概更沒機會了。就這一次,讓她胡鬧一下。

  是以虞謠沒太與他搭話,也沒管他吃多少。這樣的「冷淡」看起來倒也不會多奇怪,因為她時常很忙,用膳時若正想著別的事情,多半也是顧不上和他閒聊的。

  入夜時分,他們又各自沉默的入睡。席初自從身子漸漸養好後大多睡得不錯,今夜也入睡極快。

  睡意漸深,混亂的噩夢卻席捲而來。

  他夢見他們近來的情投意合,畫面一轉,就看到新任元君身著吉服的背影。

  他怔忪地走過去,行至近前,元君正好轉過身。

  竟是衛玖!

  他愕然往後退去,忽覺背後有人又匆忙轉身,不及定睛,一記耳光迎面打下來。

  「他入宮時日再短也是元君,你是什麼東西?你是殺了朕元君的兇手!」

  這是她曾經對他說過的話。

  她還說:「你既非要論個情分高低,朕就明明白白告訴你。元君是朕自己喜歡的,你——是母皇賜進東宮的,別忘了你的身份。」

  「阿謠……」他在夢中茫然地看著她,茫然看著重現眼前的一切。

  一絲清醒讓他覺得這不大對,卻又辨不明究竟何處不對。他只得怔怔地看著她,直至她挽著「元君」的胳膊,並肩離開。

  「阿謠!」他疾步跟去,一聲聲地喊她,「阿謠……你別這樣……」

  可宮人們很快湧來,死死將他阻住,押跪在地。

  「阿謠……」他呼吸急促起來,睡在身邊的虞謠驀地驚醒,側耳一聽,忙湊過去:「阿初哥哥。」

  他卻醒不過來,一味地急喘著氣,口中呢喃著喚她的名字。她滯了滯,抬手一撫他額頭,覺得發燙,揚音急喚:「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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