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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竹將他送到靖安司門口,行叉手禮道:“程公,後會有期。”

  程參回禮道:“後會有期。”他踏出靖安司,望向灰濛濛的天空,只覺得恍如隔世,悵然若失。

  姜竹送走程參,輕輕呼出一口氣,這才反身走回靖安司內。

  李必正躺在床榻上昏睡,姜竹便坐在一旁的案幾前提筆寫信,偶爾會看向沉睡著的李必的眉眼。

  不知過了多久,想必是一切已經塵埃落定,何執正走了進來,似是對李必有話要說。

  姜竹已經寫好,便將信用鎮紙壓好,對何執正行禮道:“何老。”

  何執正看著她,道:“老頭子還是喜歡清客喊老師。”

  姜竹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道:“老師,阿竹這裡有一封信,想請您轉交給長源。”

  何執正似乎有些訝異,道:“你要走?”

  “是。”姜竹微微頷首,道:“我昨日去靖安司找他便是為了婚約一事。他說,若過了昨日,我依舊無悔,便與我解除婚約。我……不能做他的拖累。”

  何執正有些惋惜,道:“你這又是何苦……”

  “他有一顆赤誠之心,只是不知道自己的心究竟該向誰罷了,待到他堅定之後,必然會有一番作為。”姜竹話語一頓,道:“……便更不能因為我這個右相之妹受牽連。何況盛極必衰,我大兄烈火烹油之勢未必能夠長久,他日林家傾覆,更會影響他的前途,他心懷天下,不應因兒女情長牽絆。”

  “唉……”

  姜竹再次行禮,道:“阿竹拜謝老師。老師,後會有期。”說罷,她起身走了出去。

  外面風雪正大,她在檐下佇立良久,終於踏入風雪之中,緩緩走向遠處。

  李必這時才緩緩睜眼,看向何執正,道:“老師……”

  “唉……”何執正長嘆一聲,將姜竹留下的信放在他手中,隨後殷切叮囑了許多,這才離開了。

  李必休息了許久,只覺得渾身乏力,他勉強坐了起來,拿起手中的信細細地讀了起來。

  ——“下馬飲君酒,問君何所之?君言不得意,歸臥南山陲。但去莫復問,白雲無盡時。”

  李必放下手中信紙,望向窗外空無一人的雪地。

  -正文完-

  第14章 番外·阮郎歸

  如今正是秋雨連綿的時節,好不容易雨停了,山間道路卻是泥濘一片,因此上山的人便越來越少,都等著晴時再前往山中遊玩,原本小小的茶館中頓時熱鬧非凡。

  唯有李必不同。

  他在山腳處的茶館休息片刻,也不與人結伴便身著蓑衣上了山。

  茶館中有個少年,見他冷冷清清不與其他人說話,喝了幾口熱茶便離開了,不由好奇地跟了上去。

  “這位道友,你是從哪裡來的?”

  李必看了他一眼,又看向腳下的路,這才答道:“長安。”

  “長安?你是要去道觀苦行修道嗎?”少年有些驚奇,道:“長安有那麼多道觀,還有很多厲害的法師,你為什麼還要來衡山啊?”

  “這裡不一樣。”

  “不一樣?哪裡不一樣?”少年察覺到自己問得太多,道:“我姓白,名叫季庚,字子申,道友怎麼稱呼啊?我和你一起上山如何?”

  李必有些無奈,卻還是開口道:“我姓李,李必,字長源。一同上山就不必了。”

  白季庚也不在意他態度冷淡,只是接著問道:“那李兄為何執意這個時候便上山啊,現在時候尚早,山路難行,何苦為難自己。”

  “如今上去時候剛好,曦光仍在,不然待到夜晚,在山間尋找不易。”

  白季庚聽到他的話更加疑惑:“尋找?尋找什麼?你家在上面啊?”

  “不是。”李必語氣一頓,道:“我有家室在上面。”

  白季庚瞠目結舌。

  李必這才道:“告辭。”說罷他便離開了。

  “真是怪人……”

  山路雖然難行,但好在天上的陰雲逐漸減少,陽光也已經透過雲層顯露。

  李必望著逐漸晴朗的天空,不由輕輕地呼出一口氣。

  王摩詰的詩果然貼切,“空山新雨後,天氣晚來秋”大概便是如此了,這樣的美景,恐怕在其他地方也看不到。

  李必在終南山時,常在山中挖筍拾柴,爬山也不算難事。不過衡山與終南山不同,山路坎坷,他這樣一路爬上來,難免有些累了,但想著他要尋找的人就在這裡,疲憊又一掃而空了。

  他向前走了幾步,忽然聽到不遠處有歌聲傳來,歌聲清脆悅耳而又似曾相識,顯然是個女子的歌聲,李必不由加快了腳步。

  這樣的荒山中,若是有人居住,恐怕就是他心心念念的那個人了。

  他走了片刻,忽然看到一片湖光山色,遠看猶如一面水鏡躺在山中,不由驚嘆出聲。

  “江心澹澹芙蓉花,江口蛾眉獨浣紗,可憐應是陽台女,對坐鷺鷥嬌不語……”

  飄渺的歌聲傳來,聲音清亮,李必不由爬上高處極目遠眺,果然看到湖面有一艘小船,上面有個窈窕身影,一身竹色素衣長裙,看著很是秀麗,想必就是他聽到的歌聲的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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