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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就長得壯,性格就像個小女孩。」
話音剛落,奧斯卡·王爾德擼起衣袖,拿起枕頭砸過去,把阿蒂爾·蘭波打翻在床上,開始了男性尊嚴的戰鬥。
房間裡雞飛狗跳,不得安生。
麻生秋也路過門口,深藏功與名,挑了挑眉說道:「你們永遠別串通一氣最好,誰也不會帶壞誰。」
沒錯,把兩個醉鬼丟在一張床上的人就是他。
果然出現樂子了。
十九世紀末,奧斯卡·王爾德和阿蒂爾·蘭波同齡,為英法兩國文壇上閃耀的人物,歷史上,他們在同一個城市出現都從未相逢,就像是兩道近在咫尺的平行線。
麻生秋也讓這兩條線相遇了,滿足了這份「讀者」的遺憾。
你們是這個時代最優秀的人之一……
而我,是旁觀者。
賺錢,買房,買地,養孩子,收集作品版權,催更作家,麻生秋也在十九世紀末獲得了異能社會裡難以充分享受到的輕鬆和平等。
他的雙腳得到了治癒。
他摘下了手套,露出了完整的一雙手。
左手無名指上的戒痕,時常引起其他人若有若無的目光。
他失去了那枚戒指。
可是,他得到了死亡前想要的尊嚴。
麻生秋也心想:這就是我遇到王爾德,遇到蘭波的意義吧。
沒有異能力,大家皆是凡人。
……
【加布,永遠不要瞧不起普通人。】
【為什麼?】
【因為這個社會,是由幾十億普通人組成的,七個背叛者所保護的正是這些無奈的普通人。】
【主人和主人同伴守護的是他們啊……】
【嗯。】
【媽媽,我明白了,我也會繼承主人的志向!】
【你主人……我是說你身體裡的凡爾納先生還好嗎?】
【他不理我,也不幫我,最可惡了!】
【……】
養孩子不急於一時,麻生秋也總是這麼自我安慰。
想遠離這個世界,心灰意冷到崩潰的人不止是他,還有同病相憐的凡爾納先生啊。
在炎熱的七月到來之前,麻生秋也沒忘記約定,寄了一台自己找人研究出來的電風扇給法國的瑪蒂爾達,收到禮物的瑪蒂爾達捂住吃驚的嘴,看到書信後流下了淚水。
【瑪蒂爾達小姐,祝你在未來找到幸福。】
她報復了蘭波和魏爾倫,也報復了帶走蘭波的王秋先生。
然而,對方依舊風度翩翩地對待她。
一個男人最優秀的地方,在於他會禮讓女性,寬容大方,明白這個社會對女性的壓迫。
瑪蒂爾達以為世人會非議結婚了的王秋先生,未料,輿論從未變過,法國民眾完全不在意王秋先生是否有婚姻。換一句話來說——王秋先生結婚了更好啊,說明性取向沒問題,這是一名里里外外正直的東方男人!
「對不起,王秋先生……」
她的道德感戰勝了那份狹隘的恨意。
瑪蒂爾達找來筆,在紙張上愧疚地寫下了一封回信。
【我也祝您的婚姻可以美滿無暇,您如此優秀,為人慷慨,尊重女性,我不知道您和您的妻子之間發生了什麼,我想她一定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我希望每一個能被您所愛著的人。】
【都會明白您的愛。】
人心有距離,如隔山海,但是總會有跨過山海的那一刻。
數日後。
看到回信的麻生秋也得到了她的祝福。
他見證了瑪蒂爾達從軟弱到堅強的蛻變,對方的黑化,甚至不如他當年偏激的十分之一,而瑪蒂爾達自此得到解脫,仿佛在暗示著某一種未來……
放下,得到自由。
執著,繼續那份孤注一擲的絕望。
「我和你,始終不一樣,謝謝你祝福我的婚姻。」
麻生秋也輕愁,去看《神秘島》里替自己纏著大仲馬問蘭波事情的加布。
加布說道:「爸爸,蘭波先生為什麼那麼憂鬱?」
大仲馬隨口一答:「他的伴侶死了。」
加布疑惑:「超越者不是都很強大嗎?怎麼會保護不了自己的伴侶。」
大仲馬笑呵呵得就像是無害的中年男人,眼神有些滄桑。
「因為殺死他伴侶的人,也曾經是阿蒂爾最愛的人之一,他違背了自己的諾言,沒有保護住兩個人,最後更是為了復仇親手殺了搭檔保羅·魏爾倫。他現在活著,只是為了追逐著虛幻的『復活』,整個人已經不太正常了,你在他面前千萬不要提到『麻生秋也』的名字。」
「加布,我們要吸取教訓,有誤會就立刻解開,不要跟心愛之人有隔夜仇。」
「一不小心……」
「就可能抱憾終身。」
阿蒂爾殺死了搭檔,阿蒂爾·蘭波……殺死了保羅·魏爾倫。
麻生秋也溫文爾雅的面容猶如一張面具。
這張面具的背後,從死亡里掙扎出來的靈魂在安靜之中流淚,不肯發出一絲聲響。他品嘗著自己多年等待下,心湖被一陣秋風吹過的哀傷和喜悅。
等待的謊言之花,是死後盛開了。
「你做到了。」
蘭堂,為我殺人,為我除掉這世間的恐懼。
文野世界裡,追尋著復活之夢的阿蒂爾·蘭波在疲憊之際,會選擇到亞空間裡的黃昏之館休息。他伏在冰冷的棺槨上,臉頰貼著光滑的木材,牢牢地守著自己死去的愛人,拒絕任何人進入黃昏之館窺探亡者沉睡後的容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