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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斯卡·王爾德靈機一動,找來了家庭注射器。
此時的注射器與後世的專業注射器很像,區別在於是白銀結構,價值不菲,針頭僅能注射一毫升的液體。
一毫升約等於二十滴羊奶。
「謝謝。」麻生秋也感激地看了他一眼,用注射器吸入羊奶,放入小黑貓的嘴裡,強行餵食,好不容易讓小黑貓吃進了食物。
他眼看著情況有了好轉,鬆了口氣。
「奧斯卡,我想在公寓裡養它。」麻生秋也徵求同居對象的意見,當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奧斯卡·王爾德在對方的臉上看到了雪水融化後,新生的枝芽上綻開的滿滿溫柔。
奧斯卡·王爾德舉雙手贊同,完全沒有蘭堂的牴觸。
養養養!
不養的人是小狗!
第二天,小黑貓的咪咪叫再次出現,出現了腹瀉的症狀,等麻生秋也想盡辦法讓它去休息,不再叫了之後,他把奧斯卡·王爾德趕去上學,不讓他在公寓裡耽誤學業。
第三天,奧斯卡·王爾德從同學家里借了一隻成年的母貓過來,想要利用母貓照顧幼崽的天性解決小黑貓的問題。
小黑貓脫離了人類的安慰,依偎在了母貓柔軟的肚皮上。母貓嗅了嗅它的氣味,沒有嫌棄它,舔舐著它的毛髮,小黑貓發出熟睡的聲音,身體不再瑟瑟發抖。
然而,麻生秋也和奧斯卡·王爾德都低估了撫養流浪貓的難度,尤其是失去母貓照顧的貓崽子。
小黑貓的病情開始反反覆覆出現,精神狀態越來越差。
英國很早就成立了獸醫學院,都柏林本地就有獸醫店,麻生秋也全找了一遍,得到的回答一致:「不要養來歷不明的流浪貓,別看它像是剛出生,它先天營養不良,已經有一個多月大了,你救不了它,我們也無法救活。」
醫生找了,錢花出去了,這些仍然改變不了一隻流浪貓的結局。
金錢和人類的照顧只延續了它十天的命。
麻生秋也以為能養大這隻救下的小黑貓,看它活潑地玩耍,在新家裡生活,就像是當年的亂步那樣陪伴在自己身邊。
可是現實給了他一個巴掌。
人類豈能事事如意,隨便撿到的貓就健康活潑,即使在二十一世紀,流浪貓孩子的存活率也不高。
「對不起……」
小黑貓蜷縮在母貓的身邊,軀體僵硬變冷,走完了最後一程。母貓一直在舔它,呼喚它,漸漸地,母貓似乎也知道了小黑貓死去了,趴下身體,不再做無意義的動作。
麻生秋也用雙手把小黑貓從母貓身邊托起,放到自己的腿上,母貓炸毛地叫了一聲,警惕地看了人類半晌,跳下桌子,想要離開這裡,不再去管死去的貓崽子。
奧斯卡·王爾德連忙用一個貓籠把母貓關起來,之後還要還給同學。
他來不及關心同學家的母貓,擔憂地去看麻生秋也。
「秋,我們去養下一隻貓,英國今年和明年會舉行大規模的貓展,我們可以去那裡挑選喜歡的貓。」
這是王爾德想到的解決辦法。
麻生秋也搖頭,撫摸小黑貓的屍體,一滴淚水在掉落眼眶前消散在半空中,「我對不起我養過的貓,還有那些人……」
「我以前家裡也有貓,是一隻白色的長毛貓,叫龍兒,我不在之後,我的孩子會替我照顧它,但是我撫養的那些孩子怎麼辦?有朋友會去照顧他們,我卻失約了……沒有依照約定看著他們長大成人,我對不起我的家人……」
麻生秋也是在撿到小黑貓後,不可遏制地升起養一窩貓來懷念孩子們的想法,這種行為無疑是自我的心靈安慰。
沒有誰是誰的代替品。
人不是。
貓也不是。
麻生秋也用死亡報復蘭堂和保羅·魏爾倫,傷害了身邊在乎他的所有人,港口黑手黨的天台將成為孩子們的傷心之地。
「就這樣吧,我會把它與大貓好好的安葬到一起。」
麻生秋也用手背去擦臉頰,觸及的是乾燥,手臂停頓一下。
他背過身去。
「流不出淚水的樣子,是不是像亡靈?」
「不像。」
安靜聽他說完的奧斯卡·王爾德答道,半蹲下來,把每個紳士口袋裡都有的手帕遞給了面前傷心的人。
「你就像是被陽光灼燒到,還想伸出手的病人。」
奧斯卡·王爾德的神色憐憫。
「你比我想的堅強。」
秋,別說什麼亡靈的話了,活著的人看著會難過的。
沒有人忍心讓你流淚。
事後,麻生秋也把小黑貓埋葬在大貓身邊,雙手合十,祝福它們會生活在美好的貓星球,不要再來人類的這片土地。
奧斯卡·王爾德歸還了母貓給同學,同學的家境也不錯,聽說他家的小貓還是死了,嘆氣地說道:「王爾德,養寵物不容易,我家母貓生的崽子,你要不要拿走一隻去養?」奧斯卡·王爾德想到麻生秋也放棄養貓的表情,比起悲傷,更接近於走出陰影的痛苦,說道:「不養,太麻煩了。」
奧斯卡·王爾德恢復驕傲的模樣,笑道:「我可負擔不起一隻貓的生命,要養就要讓它快樂一輩子。」
話音剛落,王爾德摸著自己的嘴唇,想到秋說過的話。
這就是所謂的責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