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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斯卡·王爾德一喜。
之後,公寓裡被壁爐烤得暖烘烘的,鮮花很快就流逝水分,麻生秋也看著試圖維持鮮花時間的奧斯卡·王爾德,就像是看到了一名辛苦的園丁:對於每一位美人,王爾德總是樂意付出十倍的耐心。
麻生秋也無意識地拿著空白紙,用鉛筆在紙張上畫出了一個簡筆畫。
畫名:《忙碌的王爾德》。
這張畫沒有大受好評,奧斯卡·王爾德看到畫上胖胖的自己,臉色變了好幾下,痛苦地做出決定:「我會減肥的。」
麻生秋也說道:「戒掉糖分,是減肥的第一步。」
奧斯卡·王爾德的臉色更苦了。
麻生秋也就沒有說少吃肉、多吃蔬菜的話了,歐洲人與東方人的體質不一樣,不能一概而論。他用聊天的時間寫下一張購物清單,上面全是今年出版的書籍名字,分別是托馬斯·哈代的《綠蔭下》、查爾斯·羅伯特·達爾文的《人類起源和性選擇》、漢斯·克里斯汀·安徒生陸續出版的一批童話故事集等等。
奧斯卡·王爾德目不轉睛地去看他的字跡,永遠清晰優雅,不潦草,對比自己的字體——呃,慘不忍睹。
麻生秋也如同有讀心術般地說道:「你該練習寫字了。」
奧斯卡·王爾德狂搖頭:「我都這麼大的年齡,怎麼可能像小孩子一樣去學習寫字,我的字體已經定型。」
麻生秋也沒有再說什麼。
事實上,他偶爾看過王爾德寫在書籍上的備註,像是一串不規則的線條,單詞短的情況下,他勉強能看懂意思,單詞長一點就無能為力了,大概唯有愛爾蘭人能看得懂愛爾蘭人的字體。
「明年二月份,我們去義大利看下一場歌劇吧。」奧斯卡·王爾德見他全神貫注,躡手躡腳地用一支百合花輕輕划過麻生秋也的臉頰上,比起永遠柔軟細膩的肌膚,百合花都甘拜下風。
麻生秋也側頭,睫毛之下是黝黑深邃的瞳孔,而他的黑髮是神秘高貴的象徵。在英國王室的畫像上,但凡主人的頭髮不是標準的金髮,一律畫成黑髮,導致到了後世,許多英國人都不明白東方人為何要把黑髮染成金髮,明明那是最高貴的顏色。
奧斯卡·王爾德不可避免地被黑髮黑眼吸引走了目光,嘴裡說道。
「第二場威爾第先生的歌劇在威尼斯上演。」
「哦。」
「那你去不去?」
「……」
面對王爾德的邀請,麻生秋也沉默,第一次拒絕是埃及太遠,這回義大利距離英國不算遙遠,而且那邊曾經在他十五世紀的旅遊計劃里,假如他沒有在文野世界死去,未來肯定會去一趟。
說到底,他還沒有徹底恢復過來,對世界的探索動力下降了。
他拒絕著與這個世界產生過深的聯繫。
「幫我一個忙,我就答應跟你出遠門。」麻生秋也這麼說道,奧斯卡·王爾德拍著胸膛,二話不說:「儘管說!」
麻生秋也的眉眼有一絲憂鬱,轉眼即逝,對接下來說的話難以啟齒。
奧斯卡·王爾德好奇。
麻生秋也說道:「我知道王爾德夫人認識很多人,我想要了解那位法國詩人保羅·魏爾倫……」他的眼底掙扎,「這個人……」究竟是殺了他的魏爾倫,還是他愛的那個人的平行時空同位體,這個問題困擾著他,綿綿不絕,一日沒有弄清楚就一日無法釋懷。
「彩畫集」是蘭堂的異能力、三次元阿蒂爾·蘭波的代表作,可是蘭堂的真名是保羅·魏爾倫,這又是怎麼回事?!
「真實的品性。」
最終,麻生秋也艱難地說出來了。他為了分辨蘭堂的來歷,壓倒心底對魏爾倫的欲望,不再以後世的觀點來評價上個世紀的人。
奧斯卡·王爾德想了想,問題不大,一個法國詩人。
「我會跟媽媽說的。」
……
一八七二年,一月十日。
麻生秋也不再把這一天當作是自己的生日。
他坐在公寓的露台上,聽著奧斯卡·王爾德繪聲繪色地說道:「保羅·魏爾倫,二十六歲,他最初是以以巴那斯派詩人的風格進入文壇,四五年前被朋友引薦給了莫泰夫婦,前年與莫泰小姐訂婚,去年結婚,他的朋友們都說他愛慘了莫泰小姐,一直在寫詩謳歌莫泰小姐,有一句內容是『請用你美麗的眼看我的溫柔順從』……」
保羅·魏爾倫愛慘了瑪蒂爾達·莫泰?
麻生秋也的嘴角浮現諷刺,在王爾德發現前飛快地收斂起來。
這段時間他停止了與維克多·雨果的信件交流,那些聯繫他的書信被寄放在郵局等待遣返。王爾德夫人沒有讓他失望,拿到了保羅·魏爾倫的一手資料,內容十分全面,包含了最新的消息。
奧斯卡·王爾德擠眉弄眼地說道:「去年十月三十日,魏爾倫夫人生下了一個孩子,毫無疑問是懷孕後結婚的,以他的家世能取到一位法國富商的女兒也不容易。保羅·魏爾倫辭去工作,在巴黎的家中照顧妻子,許多人讚譽他是一位疼愛妻子的好父親。」
奧斯卡·王爾德對此不可置否,回憶母親的話:「品性方面,魏爾倫先生經常參加沙龍,沙龍的朋友稱讚魏爾倫先生心思敏捷,藏有一顆浪漫的心,有人說他支持巴黎公社,但是沒有實質性的證據,應該是真的,我詢問過其他人,他在巴黎公社占據了巴黎政府之後,於臨時政府里做了一名審查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