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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麻生秋也輕輕推開他的手,平靜地找了個地方坐下。

  奧斯卡·王爾德圍著他問道:「你暈船嗎?」

  麻生秋也冷淡道:「我已經死去。」

  死人是不會暈船的。

  奧斯卡·王爾德理解了他的意思後,妙趣橫生道:「死人是不會說話的,所以你是特殊的活人,而暈眩是視覺、身體、心理各方面因素造成的,假設你去其他房間,你也許會熏暈過去了也說不定?」

  隨後,奧斯卡·王爾德給自己開了一瓶紅酒,倒入兩個高腳杯,他沒有出遠門的慌亂感,樂滋滋地享受起了旅途。

  美人相伴,真好。

  奧斯卡·王爾德偷看一眼摘去黑紗和帽子的麻生秋也,對方毫無意識自己超越凡人的美貌在這個城市、這個國家的殺傷力。

  「先生,喝一口嗎?愛爾蘭特產的紅酒。」

  「先生,你的衣服穿得舒服嗎?是我特意找裁縫給你改造的。」

  「先生,你的坐姿真好看。」

  「先生……」

  凡是王爾德在的場所,仿佛就會剩下對方一個人的聲音。

  夜色降臨,船上也熱鬧了起來,奧斯卡·王爾德在這方面頗有警覺性,沒有輕易出門,不敢把麻生秋也單獨留在房間裡。

  奧斯卡·王爾德給路過的船員一些小費,讓對方送來了點餐的食物。

  他出門在外,反倒是在吃喝上十分講究,沒有必要的裝飾品布置了一堆,硬是營造出了在海上的燭光晚餐的氛圍。

  一頓飯就花了兩英鎊。

  麻生秋也對奧斯卡·王爾德拿出的「古董」金幣多看了一下。

  過了片刻,麻生秋也的手裡就多出了一枚1英鎊的金幣,上面有著不知名的人頭像,黃金的光澤證明著裡面的含金量。

  奧斯卡·王爾德靠了過去,為他解釋錢幣的來源和價值。

  紅酒的氣味略帶清新的果香。

  兩人的距離所有拉近。

  注視著燭光下垂頭看金幣的美人,黑色的髮絲流淌著神秘的光澤,瞳孔就像是吸走了光線的深淵,令奧斯卡·王爾德迷醉不已。他感慨自己的幸運,脫離了低俗無聊的人生,可以與一位戰勝了死亡的人交談。

  誰不害怕死亡?

  他遇到的人里,只有對方一心一意渴望死亡。

  「先生到底來自於哪裡?」

  「……」

  「不方便說嗎?」

  「……等我見過了那些人,也許我就知道我來自於哪裡了。」

  麻生秋也執起金幣,眼神不在上面,空空茫茫,似乎透過它看到了其他的事物。奧斯卡·王爾德得到這句話就滿足了,轉而問道:「待在房間裡會感到悶嗎?我們去窗戶口欣賞大海怎麼樣?」

  麻生秋也把金幣拋給了王爾德,又回歸了寂靜的獨坐。

  「別吵我。」

  一句話堵住了話癆的王爾德。

  奧斯卡·王爾德有個癖好就是喜歡自言自語,用他的話來說,一個人說話就不會被人辯駁,可以暢快地發表內心想法。

  奧斯卡·王爾德小聲、再小聲地說道:「晚上你睡裡面的床吧。」

  麻生秋也閉目休息,沒有反應。

  奧斯卡·王爾德啞然。

  一夜無夢。

  第二天,奧斯卡·王爾德從臥室里出來伸懶腰,見到的不是想像中端坐在那裡、好似巫師的東方人,而是一道趴在茶几上淺憩的身影。

  對方一瞬間就從神秘中脫離出來。

  這是「人類」。

  雖然有所不同,但是對方仍然需要休息、會感到疲憊。

  奧斯卡·王爾德懊惱地明白過來,對方不是無法感覺到疲憊,而是把臥室讓給他,不想再占據唯一的休息空間。

  「抱歉,先生,我沒有發現你需要睡眠,我——」

  話沒說完。

  他呆愣地看著對方站起身,往自己身後的房間走去。

  「晚上房間給你。」麻生秋也關上門,去休息了,合起的門縫之中依稀可以看見黑髮男人沉靜如死水的面龐。

  「假如你真的是無辜的,你沒有對不起我的地方……」

  「不用道歉。」

  傷害他的人里沒有王爾德。

  利物浦有世界上最繁華的港口之一,來來往往的船隻眾多,各種膚色的人在船上船下忙碌,免不了有幾個黃皮膚的船員。

  港口岸邊不遠處,有一家洗衣店,華人老闆有一口大黃牙,皮膚黝黑枯黃,先是用英語與奧斯卡·王爾德磕絆地交流後,臉色訝然,看向了旁邊靜默不語的麻生秋也:「後生仔?」原來是奧斯卡·王爾德對老闆解釋了情況,有一個知道你們語言的人想要跟你交流。

  麻生秋也沒有說話,不顧奧斯卡·王爾德的阻攔,扯下了遮擋面貌的東西,露出了華人的黑髮和黑眼睛。

  華人老闆也被眼前的人嚇到了。

  這是什麼神仙人物。

  頭髮短到耳邊,皮膚白得連官老爺家的小姐都比不上。

  他沒有辦法形容自己看到的人,手腳無措,操著口音極重、能讓現代人兩眼蒙圈的粵語問他是哪裡的人。

  「老鄉,我聽不懂,您能寫下來嗎?」

  麻生秋也聽得十分吃力,請求對方用紙筆進行交流。

  華人老闆一臉木訥,雙手揮擺,手指關節粗大,並不懂得寫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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