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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知道夢裡有沒有吐露過什麼內容……
蘭堂努力回憶,剛失憶的那一年經常做渾渾噩噩的夢,夢到洶湧澎湃的黑色火焰和冰冷寧靜的海洋,醒來後就經常遺忘了內容。他只記得與自己被秋也抱在懷裡,對方的手在順撫他的後背,揉著頭髮,絲毫不敢刺激他,把自己當作一個易碎品來悉心照顧。
江戶川亂步句句真話:「秋也沒有自信,在這方面自卑。」
蘭堂毫不猶豫道:「不可能!」
麻生秋也是怎樣性格的人,枕邊人最清楚!
懂得生活,溫柔開朗,總是在你最需要的時候提供給你一份幫助。
不高傲,卻也有傲骨。
一個長得好看,為人體貼風趣,又有錢的男人放在哪裡都受歡迎,完美得仿佛沒有缺陷,這樣的人怎麼可能在感情問題上產生自卑。
江戶川亂步噘嘴,名偵探怎麼可能會說錯,是就是,秋也在蘭堂先生的前男友問題上表現得不自信,才會害怕蘭堂先生過早的記起一切。
蘭堂先生不是絕情的人。
愛已經困住了對方,讓對方為一點點隱瞞都感到不爽。
「為什麼不去問秋也呢?」
「我不想懷疑他……」
「大人就是奇怪,你問中也和我,不就是想要找到答案嗎?」
「不一樣的。」
蘭堂有成年人的智慧,憂鬱的目光掃過他,恢復一些淡然。
「在你們身上了解到事情,我就不用去問太多,最好什麼也不用問,這樣我和秋也之間就可以當作沒有發生過,誰也不用感到芥蒂。」處理一件尷尬的事情的最好辦法就是當作它不存在,用實際行動表明真心。
「我失憶了,沒有前男友。」
如果恢復記憶,蘭堂不認為自己能輕易回到過去。
他與秋也在一起四年,這些時光難道不足以覆蓋前半段人生嗎?
人生能有多少個青春年華的四年……
蘭堂談完就果斷回港口黑手黨,今天的工作還沒完成,翹班該結束了。
江戶川亂步支著臉頰,用餘光去看玻璃窗外離開的法國青年,蘭堂是他的監護人之一,亦是帶給他家庭幸福感的家長。
「秋也,你究竟在怕什麼?」
「蘭堂先生的過去與現在完全不一樣嗎?」
情報不足,沒有見識過真正的超越者的江戶川亂步試圖拼出「拼圖」,「會是一個高傲的、強大的、睥睨普通人的蘭堂先生?」
忽然,金色的小方塊攜帶著玻璃珠漂浮到他的面前。
等待他的收回。
江戶川亂步張開手掌,玻璃珠掉落手心。
冰涼涼的。
「彩畫集」內部是沒有溫度的亞空間,有絢爛的光彩和遠離世界的寂靜。
江戶川亂步握住自己喜愛的玩具,透過它去看世界,整個世界都是可愛的,他在「魚缸」之外注視著那些沒有異能力的普通人們。
「才不是呢!蘭堂先生超級溫柔!」
蘭堂其人,溫柔聰慧,憂鬱空虛的皮囊下有一個熱情肆意的靈魂。
下午三點,港口黑手黨本部,電梯「叮咚」一聲,蘭堂結束外勤工作回來,速度極快,體現出了他不划水、不摸魚的工作狀態。
然後,蘭堂雷厲風行地闖入辦公室,甩上門,當著辦公室里一大一小兩個「多餘之人」的面,抱住了天天看大叔逗蘿莉戲碼的黑髮青年。
「秋也,我想你了。」
麻生秋也的喉頭滾動,說不出往日熟稔的甜言蜜語。
蘭堂回來了。
不是冷漠的阿蒂爾·蘭波,是信任他的蘭堂。
他的遺書和海景墳失去了必要。
麻生秋也回抱住自己精心養了四年的法國美人,對方的頭髮是柔軟的自然卷,肌膚有奶白色的光澤,說話多出本地人的口音。不再是阿蒂爾·蘭波的蘭堂如大顆晶瑩的葡萄般讓人想要含在嘴裡,品嘗一方水土養出的甘甜,它沒有過去那麼名貴了,但是它能融化在你的舌尖上。
喜歡一個人就是在博弈,輸了一無所有,贏了皆大歡喜。
麻生秋也懸著的心放回胸膛,聲音發悶,沙啞得如細刷掃過心頭,迴蕩出他們之間磨合後的感情,「我也是。」
四年不夠。
八年也太短暫。
我用一輩子愛你,我們之間的愛情就不算謊言了吧?
兩個在外面胡思亂想了一天的少年回來,看到的就是安然無恙的家庭,麻生秋也給他們下廚做了一桌子中餐,不愛戴圍裙的他依舊乾淨整潔,從廚房裡走出來如同褪下了黑手黨身份的居家男人。
「開飯了,吃飯前記得洗手喲。」
放學的、下班的孩子統統去洗手了,連金吉拉也不例外,被中原中也拉去洗爪子,將鏟屎官三號的身份體現了出來。
餐桌旁邊坐著的蘭堂伸出雙手,看著自己潔白的指尖。
他有洗乾淨呢。
身體也好,靈魂也好,他把自己最純白的一面給予了秋也,只要秋也沒有騙他,經過此事之後,他覺得小小的隱瞞也無所謂了。
誰沒有秘密?
前男友這種事情就塞進垃圾桶里遺忘掉!
想著想著,蘭堂就目光飄忽,自己和秋也第一次做愛,好像就做疼了自己,所以他應該、也許、大概是沒有和別人上過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