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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張古董椅子,鋪著色彩斑斕的毛毯,人往後仰倒,寬大的椅子會發出木頭的咯吱聲,奇異的有一些好聽。
壁爐是阿蒂爾·蘭波選的,椅子是保羅·魏爾倫在國外出差買的。
毛毯則是兩人購物的附贈品。
冬天,在法國人眼中富有詩意一般的季節,放在保羅·魏爾倫看來就是狗屎,政府只會在糟糕的季節、糟糕的時機,馬不停蹄地派遣他去出任務。
政府通常會打著旗幟感謝道:「辛苦你了,其他人不願意去。」
永遠不過時的說法。
是的,別的超越者有資格拒絕,只有他就像是候補名單上刪不掉的名字。哪裡有需求,便把他往哪裡安排,企圖牢牢地掌控住他的人格、身體、靈魂,誰讓這個叫「保羅·魏爾倫」的人是政府的傑作之一,亦是最好用的一張王牌。
保羅·魏爾倫想到這裡,眼底泛起波瀾,每個國家各有特色,但是做出來的噁心事是相同的,他在潛入日本的軍事基地後就發現了。
日本這個遠東小國同樣妄圖掌控「神明」的力量,製造出相同的容器。
區別在於——法國成功了,日本處於探索階段。
最終,爆炸毀掉了日本的研究。
保羅·魏爾倫漫無邊際地想道:「要是法國沒有發現這件事,也許我會誕生一個同類?就像是我一樣……用著人類的身體……非人的力量……」
他望向落地窗外,法國的冬天比日本乾燥,巴黎又要比梅斯的氣候好一點。
巴黎……雅克大街289號的房子還在吧。
那人就是喜歡在巴黎過冬,幾乎不肯跟他來梅斯,說梅斯太冷了,供暖設備又經常出問題,而且來到這裡就間接被軍隊管轄。
「我怎麼又想到了那人?」
皺起眉來,就像是電影銀屏上的明星的銀髮青年抱怨了一聲。
「說了不想他的。」
「從一開始,我就是法國政府安排給他的保姆啊,說什麼搭檔,碰到問題,天然的超越者級異能力者比我珍貴,他出了事,我受懲罰,我要是出了事……他肯定沒什麼問題,『蘭波』這個姓氏在以前便是貴族……」
「他那麼傲慢,我就是想看他吃驚的模樣,遭到背叛後都這麼快能反應過來,躲開我的攻擊,比我想像中要更強大敏銳一些。」
「可惜……」
「你還是什麼也不明白啊,親友。」
「為了國家,你寧願與我交手,選擇殺死我。」
他挪動著身體,覆蓋的毛毯從身上鬆開,赤裸的身軀,儘是放浪形骸的魅力。
一陣老式的電話聲響起。
「餵?」
赤著腳,點在地毯上,保羅·魏爾倫懶散地伸手抓住一旁的座機。
過了幾分鐘,也許是過了半個小時。
直屬於保羅·魏爾倫的法國情報人員說道:「在橫濱市、乃至周邊城市,並未有您找尋的那位,橫濱租界的土地上建立起了擂缽街,流傳起當年爆炸之事,乃軍事基地內部的亡魂為了復仇,引發了日本神明『荒霸吐』的出現。」
保羅·魏爾倫似笑非笑:「神明啊。」
情報人員不懂他的意思,恭敬地說道:「那位屍骨無存,找不到任何線索了。」
保羅·魏爾倫寂靜一秒,聲調輕鬆地開口道:「你可以回法國了,留在那裡沒有意義,誰都知道他死了,法國政府也放棄了,我只是以為會有一絲希望而已。」
掛了電話,他又繼續陷入懶洋洋的狀態,盯著壁爐內的火光發呆。
——看來不用補刀了。
「死得乾乾淨淨,了無痕跡,你要是活著早就殺回國了。」
說實話,對於打贏阿蒂爾·蘭波的這件事,他的信心不是很充足。「彩畫集」是空間系異能力,而他的異能力……很不巧,也是空間系,異能力名很像呢,宛如詩歌集一樣,不知道的人會不會以為他們是詩人的轉世?
突然有一絲哀愁什麼的。
是錯覺吧。
保羅·魏爾倫閉上眼睛,輕哼著法國民謠,他的手一動,把一本讓·尼古拉的詩歌集丟進了壁爐的之中。火焰陡然冒出一截,吞沒了這本薄薄的愛國主義作品。
他的心中迸發出一絲奇異的毀滅快感。
誰會愛上這個國家啊!
打吧,打吧,把整個世界拖入戰爭算了,停止下來的戰爭實在令人不爽。
「親友……」
「你被我背叛的表情……真是棒極了。」
椅子上,悠閒過冬的保羅·魏爾倫重新裹住了毛毯,手撫摸上自己的身體,溫熱的皮膚上泛起細微的雞皮疙瘩,如同恍惚間意識到了什麼。
他明明不怕冷,卻無意識地學著怕冷的姿態。
往後。
自己再也沒有第二個搭檔了。
太好了,他永遠把對方留在最美好的那一刻,殺死了自己的所愛之人。
太好了,他能感受到人類迸發的剎那感情了。
……
《苦惱》:我不相信上帝,我放棄和否認,所有的思想,至於古老的諷刺。愛情,但願別再跟我談起。我的靈魂活膩了,卻又怕死,就像是是潮水的玩具,葬身大海的小船,它揚帆出海,去迎接可怕的海難。
——保羅·魏爾倫。
第82章 第八十二頂有顏色的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