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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毫不客氣抬手,張口就是一句:“唷,大少,結了婚也不請我吃飯嘛?”

  美女定神瞟了眼車主人,尖眉一挑把菸頭掐滅在車燈上,扔下句“無聊”就走了。

  一期一振走過來點點頭算是打招呼,邊掏出手帕把菸灰擦乾淨,邊問我附近原來某家生鮮超市是不是停業了。

  我說沒錯,前一站的八事那才有家大超市。

  瞧見他沒什麼反應就補了句,原來你自己開火啊。

  一期一振解釋說,今天回家比往常遲一些,要帶回去給小孩吃。

  我揶揄道,你這麼早就結婚嫁人了,怎麼對得起大學時候的基友吶?

  他把手帕疊好揣進口袋裡,說不是兒子,是他的弟弟們,而且他是異性戀。

  一期一振的下巴轉過來,朝著我手上的煙盒方向,語重心長地對我說:“ MILD SEVEN煙酸味重,不如試試GAULOISES,進口煙,就是外盒丑了點。”

  原來你太太真的不會做飯啊。我費了好大力氣才把這句反擊憋在喉嚨里。然後去擠上下班高峰期的名城線。

  晚上聚餐的燒烤店,宗三講,最近的女孩子越來越不器用了。今天下午廚藝教室里新進的女孩子居然把鹽和糖弄錯,烤了兩箱齁鹹的蜜桃蛋撻。看燭台切老師露出失落的表情後,自己還傷心流眼淚,這樣怎麼嫁人吶?

  他絮絮叨叨地,比人家媽媽還擔心女兒被婆家人欺負。

  旁邊次郎拐著他哥肩膀說捏哈哈哈,像我哥這麼賢惠的男人才是時代發展的潮流。

  嚯嚯。嘖嘖。

  ※※※※※※※※※※

  太郎示意我幫著晾衣服的時候,住在一樓的上班族左手捧著本厚聖經從教堂回來了。一副周日清晨的虔誠撲克臉,和著白色香薰蠟燭燃盡的油膩味,隔老遠就能聞到。

  太郎打了個哈欠,次郎悶悶的聲音傳來,“哥你穿的褲子好醜。”

  我以前穿過的那條巨大無比的褲子穿在他身上顯得特別難看。我想到我自己以前也是高壯的身材,後來怎麼著減肥還把身高也減小了。

  嘻嘻,好在關鍵部位沒跟著變小。

  次郎昨晚凌晨才回來,指望他幫忙只會收到宿醉的口臭和含糊不清的抱怨。如果有太郎這樣心甘情願為兄弟收拾房間清理櫥櫃對付宿醉的苦勞人在身邊,無憂無慮些似乎理所應當。

  就是每次他倆一說起話來我就不知道把腳堆在哪只凳子上。

  上大學後我才搬來名古屋和他們一塊兒住。我知道他們又要為深夜不歸的破事絮叨。

  格格不入的話不如出去逛逛。我的路似乎總是不在面前,好像永遠歸屬於遠方。我時常在附近莫名其妙地迷路。有時候想想,的確,沒有什麼合適的位置呆在那兒等人來。所以我還想慢慢地沿著路走吧。

  現在住的地方離八事日赤地鐵站不遠,離我實習的診所還有赤十字病院也不遠。周日上午路上沒人。大學生們不會一早起床就在街上閒逛。

  被町內會的老太太們抓住干一天撿垃圾的活就不好了,想到這裡我趕緊扔掉菸頭朝地鐵站裝作急匆匆的樣子逃竄。

  石切丸診所的那幢樓被我扔到腦後。突然前方冷不丁冒出個家庭餐廳,我立馬扎進去。

  想到渾身上下只有一千元,我決定點杯咖啡。餐廳里煙味很重,菜單卻是用五彩蠟筆塗著“綠茶奶油意面”“超大份兒童套餐”“草莓通心粉+墨魚面”等奇怪字樣。而且一點都不貴。

  大概是為窮學生精心設計的食堂吧。不久店主端來一大盆青綠色麵條,上面澆著奶油和彩色糖霜。我趕快用手機拍下來問店主能不能上傳。

  店主老人家笑眯眯地點頭。

  餐廳牆上貼著很多大學生聚餐照片。

  其中有個銀髮金眼的瘦子特別顯眼,幾張焦距模糊的半張臉是他,摟著旁邊人張嘴大笑的是他,百分之百還原度做出愛因斯坦吐舌純真臉的還是他。

  我老家的人喜歡叫我鬼臉青江,因為我做鬼臉天下一絕。沒想到多年後在這個小飯店裡在幾張照片前自覺敗下陣來。

  這位比天下一絕更厲害的青年聽說又是名古屋大學的學生,在這打過工,後來輟學回京都繼承料亭去了。

  工學部的課程繁多無聊,青年時常抱怨課堂沉悶教授無聊同學冷漠,附近私立南山大學的娛樂活動也吸引不了他。嘛,可以理解可以理解,城裡人會玩嘛。多少有不適應期。

  他除了念書外也沒有什麼朋友。因此在這個餐廳里待得越來越久,後來大概拋棄讀書念頭了,他把自己整日關在廚房裡,然後端出一盤盤義大利面。他做出來的麵條又細又長,絆倒了許多恰好路過此地的人。

  幾乎是一瞬間的功夫,大批獵奇的年輕人填滿了這家醫院旁的小料理店。

  在餐桌間穿梭的青年,他的笑容顯得十分真切。

  友情啊愛情啦總是在猝不及防的地方出現。

  照片上被鶴丸國永緊緊摟住的青年,擁有令我熟悉的琥珀色眼眸,以及出人意外的金色捲髮。

  原來貴公子也可以把舌頭吐得這麼長。

  兩人踏完大須橫豎交錯三條街的每一塊磚,走過名為錦栄泉橘桜葵原緑今森桂摺的所有人行道,嘗遍了所有口味的炸雞翅後,卻在名古屋城3米高的金箔虎頭魚注視下約定,再也不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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