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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珂笑著去打他:「貧嘴!」

  笑鬧了一陣,容珂心情好了很多。她說:「走吧,我們去賞梅。」

  「公主,宵禁了。」

  「不是你說要帶我去對面賞梅的嗎?」

  蕭景鐸含笑去摸容珂的頭:「公主,等你長大了,你就知道有一種話叫說說而已。」

  「哎你……」容珂被勾起了興致,結果這個人卻信口開河,容珂都惱了,當時就下決心讓他去睡書房,一個月後才准回來。她乾寧公主可從來沒有說說而已。

  蕭景鐸眼看玩笑要要開大了,趕緊彌補:「我逗你玩的。走吧,我們偷偷溜出去。」

  蕭景鐸趕緊找來披風,把容珂結結實實裹了一圈,期間一句話都不敢說,生怕被容珂記恨。然後,又帶著容珂,繞過宵禁,穿過大街進入對面的承羲侯府。

  蕭景鐸畢竟是銀梟衛大統領,這點暗地裡的通道還是有的。容珂默不作聲地看著這一切,瞥向蕭景鐸的目光越發不善。

  承羲侯府里,為什麼有一條可以直達公主府的密道。

  「這是你當年吩咐的,為了傳遞消息方便。」蕭景鐸說完後生怕容珂不信,又補充了一句,「不是我自作主張,絕對不是。」

  「哼。」容珂只是冷哼了一聲。

  這兩位叱吒風雲的人物就這樣繞過宵禁巡邏的金吾衛,偷偷摸摸出現在承羲侯府里。蕭景鐸對自己府里的守衛非常清楚,一路帶著容珂,一個人都沒驚動地走到梅林。

  容珂幽幽地說:「你侯府里的守衛……不行啊。」

  「我也覺得。」蕭景鐸扶額,「雖說我特意繞過了,但難道一個人都沒有發現嗎?」

  容珂眼睛瞥了蕭景鐸一眼,眼睛中亮晶晶的。雖然她還是面無表情,但眼睛卻在笑。

  「你看,你說你喜歡大片的梅,乾元六年我就命人在這裡種梅,到如今,已經是一片梅林了。」

  容珂裹著狐裘,在梅林中慢慢走動,她伸手去夠身邊的梅花,卻發現一枚雪落到她手心。

  「下雪了……」

  「對啊。」蕭景鐸為容珂裹緊披風,嘆氣,「我應該多給你裹一件的。」

  舉目望去,到處都是艷麗的紅梅,在寒風中凌然獨放。這樣大的一片林子,顯然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弄好的,期間不知要花費多少心裡。而這幾年,他們甚至都在幽州。

  容珂心裡感動,低聲問:「你為什麼要這樣做?」

  「討好你啊。」蕭景鐸眼中含笑,一直望進容珂的眼睛裡,「我怕你讓我去睡書房,只能用花招哄你開心。」

  容珂本來想說他花言巧語,可是看著蕭景鐸的眼睛,容珂突然不想說這些煞風景的話了。

  她看了一會,主動伸手抱住蕭景鐸的腰身:「你現在和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一點都不一樣。」

  「對啊。因為我遇到了你。」

  容珂沉默了一下,忍不住抬頭研究蕭景鐸的表情:「你今天怎麼了?你往常可不會說這些,你怕不是做了什麼對不起我的事吧?」

  蕭景鐸挑了挑眉,直接把容珂抱著舉起來,用行動表達不滿和威脅。

  容珂咯咯笑著,用拳頭去捶蕭景鐸的胸口:「放我下來!」

  蕭景鐸八歲之前,一直被祖母不公平對待,那是一個三代聚集的農家小院,他父親失蹤,母親軟弱,蕭景鐸沒有任何還手之力。後來他的命運發生重大改變,他從普通農家,一躍成為侯門嫡子。蕭景鐸再怨恨蕭英,都得承蕭英的情,是蕭英將他帶到長安,帶到容珂身邊。

  來到長安之後,他第一次見到他的父親,從前有多嚮往,幻滅時就有多憎恨。那時候的他為了跟夫子讀書都要費盡心機,等趙秀蘭死後,他更是渾身是刺,絕望又孤戾。如果那時沒有容珂和文宗容文哲,蕭景鐸恐怕會一直孤戾下去,直到淪為復仇的工具。好在,他在定勇侯府後院的樹上看到了容珂,他從樹下躍下的那一瞬間,改變了他和容珂的故事,也改變了他之後的命運,甚至還改變了十年後乾元年間的歷史。

  清源寺的三年,真的對他的心性大有助益,雖然他最終還是沒能遵照和明覺大師的承諾,一生少造,甚至不造殺孽。但是蕭景鐸做到了後半句,他所殺之人,無愧於心。

  他半生征戰,手上直接或間接殺了不少人,當年為容珂立威,也曾血洗朝堂。如果死後會有報應,蕭景鐸希望一切都應驗在他的身上,不要禍及容珂。他所作所為俱是自願,和容珂無關。

  後來等他漸漸坐到高位,性格已經比少年時穩重了許多,看事情也不再非黑即白。這時候,他已經是邊疆大都督,朝中兵部尚書,執掌一方大權。從他身上透露出來的,不再是十三四時的孤傲,十七歲金榜題名時的清高,也不是十九歲晉江縣縣令時的謹慎內斂,二十歲遠征突厥時的孤注一擲,而是掌權多年,那種渾然一體的威嚴和從容。

  他對待感情,也經歷了巨大的變化。吳君茹剛死的時候,定勇侯府內鬥格外兇殘的女人們給他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心理陰影,他那時覺得內宅不過如此,只要有權勢,她們就會對你好,和你是誰根本沒關係。後來他遇到了容珂,在劍南那個溫和濕潤的冬日,蕭景鐸終於看清自己的內心,他不喜歡聽到乾寧公主招駙馬的消息,概是因為,他無法忍受容珂嫁給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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