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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朝夕沉默地看著他,沒有說話。

  宗恕平靜道:「我原本想著,能招來你的神魂,能將你的神魂固定在身體裡,我便用秘法將自己身上的五感剝奪放在人偶身上,以彌補人偶的身體滯澀難以行動的弱點。畢竟這是我欠你的,我早說過,我欠你一條命,你隨時可以拿去。」

  「但是,」他低低笑道:「我晚了,我只比他晚了一步。可是兮兮,同樣都是想將你復生,他能做,我為什麼不能做?我只是想讓你活,我何錯之有!就只是因為我比他晚了一步嗎?」

  年朝夕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平靜地聽他說完。

  然後她問道:「那隻蠱蟲上能驅動木偶的生機,是不是你與曲崖山做交易得來的?」

  已經說到了這裡,年朝夕也問到了這裡,宗恕便也沒有什麼好隱瞞的了。

  「是。」他直接道。

  年朝夕繼續問:「那當年的你是否知道曲崖山賣給你的生機是怎麼來的?」

  宗恕冷漠道:「當年……我不知道,也不需要知道,我只是一個買家而已,買了一隻雞蛋,便不需要知道它是哪個母雞下的。」

  年朝夕險些被這個形容氣笑。

  宗恕看著她,卻道:「你覺得我偽善?冷漠?但是兮兮,我只是想讓你復生而已……」

  「如果最後真的是你用這種辦法將我復生的,宗恕,復生的第一時間我能當場殺了你,你信不信?」年朝夕直接打斷了他。

  宗恕張了張嘴,試圖說什麼。

  年朝夕卻直接站起了身,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冷冷道:「只是想讓我復生?宗恕,你和他們的交易內容是什麼?你真的察覺不到這生機來的有什麼不對嗎?更甚者,你究竟有沒有對他們助紂為虐?你察覺到了,你什麼都知道,但你不看不聽。你拿著這個藉口做盡了閉目塞聽之事,和當年口口聲聲為了我好然後強行替我做下決定的自己有什麼區別,一別經年,你還真是一點兒都沒有變。」

  當年一句為了她好強行替她做下決定,如今一句為了她好強行想用這種方式將她復生。

  他們做的事樁樁件件都與她無關,卻樁樁件件都打著她的名號,甚至想為她套上枷鎖。

  她看著怔愣的宗恕,冷冷道:「我當年死得其所,沒什麼遺憾,也不需要你用這種方式將我復生,你想彌補自己的遺憾,一己私心,便也不用強行打著為我好的名號,讓我和你一起承擔這業障了。」

  宗恕突然抬起眼睛,眼尾通紅。

  他啞聲問:「你覺得,我想將你復生,是一己私心?」

  年朝夕反問:「你覺得自己是大公無私?」

  見他不說話,她便笑了笑,平靜的闡述了一個事實:「好歹我把你當了這麼多年的生死之交,我以為你最起碼知道,如果是像個人偶一般活著,我寧願自己死了。」

  宗恕一時間啞然。

  他知道嗎?他當然知道。

  但他只不過想著,他把自己的五感慢慢剝奪給她,她總歸會慢慢恢復,總歸會習慣。

  哪怕這個「活」要靠別人的生機維持著。

  但是……他只想讓她活過來。

  然後他突然意識到,他想讓她活,或許真的只是一己之私。

  哪怕她無所謂復生不復生,哪怕她覺得活著不如死了。

  宗恕突然沉默了下來。

  片刻之後,他問道:「那雁危行呢?他也想將你復生,他和我有什麼區別!」

  年朝夕淡淡道:「他和你唯一的區別就是,他承認自己一己私心,不會拿著為我好說事,但他做的事情,我此生此世也難以回報了。」

  她想了想,突然又笑了:「他和你最大的區別,他是雁危行,而你不是。」

  宗恕一瞬間心如死灰。

  年朝夕冷冷地問道:「你用什麼和曲崖山做的交易?」

  宗恕沉默良久,終於緩緩道:「曲崖山供給我生機,我需要用自己的力量將人族的戰神圖譜之爭攪的更渾一些。」

  年朝夕:「你做了?」

  宗恕:「我做了。」

  年朝夕氣笑了:「你難道不知道他們攪渾水是想幹什麼?」

  宗恕:「我知道,但那又如何呢?」

  年朝夕聽見這句話就知道自己前一句問了句廢話。

  他當然知道,但要後悔他早就後悔了,怎麼可能留到現在。

  她轉而問道:「那你知不知道曲崖山背後的人是淨釋?」

  而這次宗恕是實實在在的愣了。

  他重複道:「淨釋?那個佛子?」

  好的,不知道,看來淨釋瞞的挺好。

  年朝夕就換了個問法:「你們是怎麼被抓到這裡來的?」

  而這次卻是牧允之回答的。

  他平靜道:「接靈禮後我們一行人遭遇了追殺,在擺脫一群窮追不捨的人之後,有人黃雀在後,趁著我們戰至力竭將我們一網打盡,醒來之後我們就在這裡了。」

  接靈禮之後。

  年朝夕算了算淨釋叛宗的時間,又算了算他們被抓的時間,有點兒懷疑他們是不是淨釋叛宗之後親自動的手。

  自己的疑惑得到了解答,年朝夕便淡淡的沖他們點了點頭,隨即微微俯身,掌心處理到牆壁上的符文,整個山洞的符文迅速映入了她的腦海之中,她不再說話。

  這裡就是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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