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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退險些動手拔劍。

  她怎麼能這麼親密無間的對雁危行?

  她怎麼能這麼毫無保留地相信他?

  沈退眼前浮現出一陣又一陣的黑影,終於忍受不住一般,鮮血從嘴角溢了出來。

  「兮兮,我好像想起來一些什麼,我大概知道我為什麼對這地方這麼熟悉了。」

  雁危行靠近年朝夕,低聲說道。

  年朝夕聽得微微有些驚嚇。

  他想起來一些記憶了?那他和魔族……

  糾結的念頭還沒理清,雁危行說完這句話之後就按著她的肩膀直起了身,淡淡道:「沈退,你說進入玄水河的人,從來沒有活著出去的?」

  年朝夕轉頭看向沈退。

  不知道什麼時候,沈退嘴角居然帶了血。

  他伸手抹去血跡,冷笑道:「不錯,除非……」

  然而他話還沒說完,雁危行便淡淡道:「我少年之時,曾被魔族抓去當過俘虜,因為不怎麼聽話,當時便被扔在了玄水河。」

  四周霎時一片寂靜。

  年朝夕猛然抬起頭看向他。

  雁危行微微皺著眉頭,盡力去回憶。

  然而腦海中能抓住的只有一星半點兒的片段。

  少年青澀的他自己,遍地的屍山血海,他似乎是想守護著什麼,但最終沒有護住,他被魔修扔到了玄水河,那時手裡只有半截斷劍。

  但這些未免也太模糊了,他試圖再回想起些什麼,可是一想識海便排斥似的將他推了出去。

  雁危行微微皺了皺眉頭,只能放棄。

  但既然自己現在還活得好好的,那麼只能是……

  他看著猶回不過神來的沈退,淡淡道:「然後我走出來了。」

  年朝夕聽得微微愣住。

  他想起來的不是他和魔族有什麼關係,而是他少年時期……

  是了,雁危行少年之時,正魔之戰尤未結束,她父親尚在人世,但雖然有戰神壓制,魔族依舊頻頻進犯人族,甚至屠城之事都偶爾發生。

  她莫名想起,父親為她定下的第一個未婚夫,那個自己從未見過的少年,似乎就是在一場屠城戰中不知所蹤。

  雁危行少年時期,也曾遭遇過這種事情嗎?

  年朝夕微微有些失神。

  而沈退則在微微怔愣之後斬釘截鐵道:「絕無可能!哪怕你真的當過魔族的俘虜,但被扔進玄水河裡的人從來沒有誰能活著出來過,你以為你……」

  「我要你信做什麼。」雁危行淡淡的打斷他。

  他微微俯身,動作自然地整理著年朝夕的頭髮,淡淡道:「我只要兮兮信我就行,畢竟她才是我未婚妻,你算是個什麼東西。」

  「未婚妻」三個字一出,沈退豁然睜大了眼睛,年朝夕腦海中轉動的思維整個一卡殼,差點兒伸手捂住臉。

  又來了,果然又來了。

  「未婚妻」雖遲到但,雁危行果然致力於讓每個人都知道自己是他「未婚妻」。

  這對年朝夕來說約等於雁道君每日犯傻,她甚至連多餘的反應都沒有。

  但對於沈退來說無異于晴天霹靂。

  特別是看到年朝夕對他的話毫無反應,一副已經默認了的模樣。

  他並不知道雁危行失憶了的事情,自然也就不清楚雁危行和年朝夕之間因為失憶搞出來的烏龍。

  在他眼中,雁危行稱年朝夕「未婚妻」,年朝夕卻毫無反駁,那就只代表了一件事。

  從年朝夕復生到現在這短短的時間之內,雁危行和年朝夕訂婚了。

  沈退眼前陣陣發黑,五臟六腑隱隱絞痛。

  他猛然抬起頭,直直地盯著年朝夕,嘶啞道:「他成了你未婚夫?」

  年朝夕:「……」

  她該如何在不暴露雁危行失憶的情況下解釋烏龍?

  算了解釋個鬼,和沈退有什麼好解釋的。

  於是她從容點頭:「沒錯。」

  沈退愣了好半晌,突然哈哈大笑,笑聲之中,整個人站立不穩一般,拄著劍半跪在了地上,失魂落魄的模樣。

  年朝夕一愣,隨即皺起了眉頭。

  這個人……

  她看了他一眼就沒再理他,想了想,視線落在了那條河上。

  按他們所說,這條河就是赤水河,河兩岸魍魎叢生,兇險無比,從來都是十死無生。

  可是僅僅從表面上看,這玄水河就是一條普通的河流,而那座被雁危行忌憚的木橋也只是座鄉間小橋而已。

  河的這邊遍地黑色的怪石,河的對岸卻隱隱被霧氣籠罩,只隱約能看出那遍地的石頭居然是紅色。

  那霧氣之中隱隱有崎嶇的高大影子矗立其中,一動不動,不知道是怪物還是疏影。

  年朝夕收回視線,突然從地上撿了塊石頭,抬手丟進了玄水河裡。

  下一刻,平靜無波的玄水河下突然波浪翻湧,魑魅魍魎爭先恐後的從河中探出頭來,模樣崎嶇古怪各不相同,有他們一路走來時斬殺過無數的那種白色怪物,更有其他年朝夕叫都叫不上來的東西。

  它們試圖攻擊年朝夕,但一時間居然連上岸都無法。

  只能活在玄水河裡?

  年朝夕提著的心漸漸放了下來。

  沈退不知何時從她身後走了過來,他已經恢復了平靜的樣子,看著那些掙扎的怪物,淡淡道:「這些魑魅魍魎全是由玄水河中的魔氣和怨氣而生,死去的亡魂不甘不願,便於魔氣共生成了魍魎,貪嗔痴怨,這裡五味俱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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