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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魘兒那丫頭是什麼性格她再了解不過了,以那丫頭的性格怎麼會輕易與人結仇,而且還是生死大仇。

  那人到底做了什麼,能讓魘兒這麼好的脾氣都結下生死大仇?

  可若是真的有那麼大的仇恨,他們口中的那仇人正好碰到了幾個落單的杜衡書院弟子,又怎麼會只是簡單的打傷他們而已?

  年朝夕看得很清楚,這幾人的傷口看似嚴重,但沒有一個傷到了要害,來人應當是一個實力強大的高手,否則不可能將傷勢都控制得這麼精準。

  一個魘兒的生死大仇,分明能殺了他們,卻沒有動手?

  於是她想了想,問道:「那人……只是打傷你們?」

  魏留聲嘲諷道:「我估計他倒是想殺了我們,但他也得敢啊,他敢動我們,魘姑姑就有辦法讓他生不如死,況且……」

  他嗤笑一聲:「那人在外面假仁假義裝慣了,偌大名聲,他捨不得為我們毀了他名聲!」

  年朝夕皺了皺眉頭,正準備再問什麼,念溪便一臉怒氣沖沖道:「我真是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人,當年若不是他們幾個為了權勢放縱小戰神的那什麼養妹至此,只憑她自己怎麼可能有膽子去困龍淵,不去困龍淵又怎麼可能在困龍淵種下惡種給了魔族可乘之機,當初他們一步步將小戰神推向死路,如今倒有臉做出一副哀莫大於心死的情態給世人看,要我說啊,魘姑姑當初就不應該只捅他一劍,趁機殺了他算了!」

  魏留聲斥責:「你少說兩句。」

  念溪似乎是不服氣的爭辯了什麼,年朝夕卻已經沒心思聽了。

  她張了張嘴,有些說不出話來。

  雁危行突然從身後握住了她的手。

  年朝夕心中一定,莫名平靜了下來。

  她問:「魘兒……魘姑姑捅了誰一劍?」

  魏留聲邊幫念溪包紮邊隨口答道:「就是那個號稱第一謀士的沈退,這事在修真界都已經人盡皆知了吧。」

  這一刻,年朝夕突然想放聲大笑。

  魘兒,你真的把你家姑娘想乾沒來得及幹的事情提前做了!

  下一刻她卻又冷下了聲音:「他打傷的你們?」

  魏留聲冷笑道:「這廝想去小戰神的墓上祭拜,卻沒想到今年中元節,魘姑姑雖然因為閉關無法過來,卻派了我們幾個來。他想趁著魘姑姑不在祭拜小戰神,正遇上我們,談不攏就動手了唄。」

  他說完,又冷靜道:「但魘姑姑不在,我們肯定攔不住他的,我們祭拜完要趕緊回去通知魘姑姑,省的那小人髒了小戰神的墓。」

  年朝夕轉身向外看,片刻之後,笑道:「確實……沈退,不要髒了別人的墓啊。」

  第29章

  沈退沒想過那隻魘獸的幾個弟子會來。

  從兮兮戰死到如今,每年中元節和兮兮的祭日,那個魘獸化形的女人次次都會來祭拜,從來不曾缺過一次。

  最開始幾年,他們常常會撞上。

  他、牧允之、自兮兮死後就不知道走到何處的宗恕,還有那隻魘獸。

  他和牧允之見面時,常常是無言的。

  兩個自詡聰明的人圖謀權勢,機關算盡,卻一起做了這世界上最蠢的事情。

  他們做了同謀,看盡了彼此的陰暗之處,他們彼此有共同的利益,本應是最牢不可破的同盟者。

  但在兮兮死後,他們卻越來越難以忍受對方,連多看對方一眼都是一種痛苦。

  沈退很清楚,這痛苦不是來自於對方,而是來自於他們自己。

  每看對方一眼,仿佛都在提醒自己一次,他們當年做了多麼愚蠢的事情,造成了多麼無可挽回的後果。

  隨著時間的推移,這種痛苦和悔恨並沒有變淡,他們越意識到兮兮這輩子再也不會回來了,痛苦和悔恨就愈發深刻。

  從前看見故人是痛苦,如今待在故土都是一種痛苦。

  後來他離開了月見城,又過幾年,牧允之這個城主也離開了月見城。

  每年祭拜時,是他們唯一會見面的時候。

  他和牧允之不約而同的選擇無視對方,這可能是曾經骯髒的同盟者對自己最後的寬恕。

  而宗恕則離開的更早。

  當年他們將兮兮的衣冠冢下葬,他們想將她葬在月見城,那隻魘獸執意要將她葬在新野。

  宗恕是反對最激烈的那個人,最後卻被那隻魘獸的一句話說的啞口無言。

  那句話,沈退一直記到今天。

  ——我只會將姑娘送到戰神大人身邊,大人會保護她的,大人不會再讓姑娘受到任何傷害的,你們生前未曾保護過姑娘一次,死後還想讓姑娘困在月見城嗎?

  兮兮最終被葬在了新野。

  宗恕則在兮兮下葬的第二天就離開了。

  這些年下來,每見到宗恕一次,這位名聲鵲起的醫仙都會更憔悴一分,仿佛走到絕路無藥可醫的病人一般。

  而且,他恨他們。

  他恨他們所有人,包括他自己。

  而比所有人恨意都深重的,就是那隻魘獸。

  最開始幾年,她像一隻真正的野獸一樣,抓住一切機會撕咬著他們每個人,讓他們見血、見肉、見骨。

  她瘋子一樣的過了好多年,每次祭奠的時候,只要讓她看到他們中的誰站在兮兮墓前,她都會不管不顧的大打出手。

  她不在乎他們死活,也不在乎自己死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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