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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朝夕嚇了一跳,手忙腳亂的去扶他,好歹沒讓他砸到地上,再重新加重傷勢。

  她有些慌張的四下望了望,四下卻沒什麼能倚靠休息的東西。

  看了一圈,她的視線落在了自己的墓碑上。

  嗯……

  沉吟片刻,她果斷扶著人倚在了自己墓碑上。

  雖然說靠著墓碑休息這種事情有些不道德,但她這個墓主人都同意了,那便無所謂了。

  將他放好,年朝夕這才有心思打量他。

  他身上的傷勢很重,卻又古怪得很,年朝夕居然分辨不出這傷勢究竟是如何造成的。

  她伸手為他把了把脈,表情更加狐疑。

  分明是這麼重的傷勢,可他的脈搏卻健康的很,比一般修士更沉重有力。

  這到底是脈搏不正常,還是他的身體不正常?

  年朝夕有一瞬間懷疑自己的判斷。

  昨夜她打坐了一夜,靈力也些微恢復了少許,於是又嘗試著給他用了一個最簡單的治癒法訣。

  治癒的靈力落在他的身上,轉瞬間就被吞噬的一乾二淨,傷口卻沒有一絲變化。

  於是年朝夕便確定了,雁危行的傷勢真的有古怪。

  她心中忍不住哀嘆。

  雁道君啊,這麼多年沒見,你怎麼仿佛比我混的還慘的樣子。

  治癒法訣沒有用,年朝夕乾脆給她用了一個清理法訣。

  他身上的血污乾淨了一多半,於是原本那張被遮掩了一半的面容也清晰了起來。

  少年如她記憶中一般銳利俊美,可是相比於記憶中的那個人,此刻的少年俊美中添了一絲昳麗,五官也仿佛長開了一般,原本柔和的線條逐漸鋒利,於是這長相便顯得更加有攻擊性,整個人的面容介於少年和青年之間。

  可他的氣質卻又是違和的,記憶中的雁危行寡言不善言辭,面前的這個人卻不知道經歷了什麼,哪怕是在昏迷之中,他周身也帶著一股若隱若現的威嚴。

  年朝夕看了片刻,撕下了半邊裙擺,開始給他包紮傷口。

  他傷勢古怪,既然治癒的法訣沒用,那就只能用凡人的方式包紮。

  為他包紮時,雁危行身上種種怪異之處也一一在她腦海中浮現。

  她最開始為雁危行的出現驚愕,後來又為他的傷勢心驚,但卻也不是一點兒都沒觀察。

  首先,最讓年朝夕不解的一點,雁危行為什麼會出現在她的墓地?

  他身上除了血氣之外,仍有沉重的水汽,也就是說最起碼在昨夜下雨之時,雁危行便已經在這裡了。

  昨夜她剛復生。

  雁危行有沒有看到她復生?或者說,她的復生和雁危行有沒有什麼關係?

  年朝夕很難不去多想。

  除此之外,還有一點,那就是雁危行剛才的反應。

  他還清醒的時候,年朝夕兩次叫他的名字,他卻對自己的名字一點兒反應都沒有。

  仿佛在聽一個陌生人的名字。

  年朝夕甚至覺得他可能根本不知道那是在叫他,哪怕是稍微有一點兒專注,那也只是突然聽見別人出聲時的下意識反應。

  年朝夕有那麼一瞬間以為雁危行的魔毒發作了。

  可下一瞬她就推翻了自己的結論。

  魔毒發作是什麼樣子她又不是沒見過,那時的雁危行幾乎沒有理智,可現在的這個雁危行和沒有理智可差得遠。

  而且,他雖然對自己的名字沒反應,但卻仍舊認識她。

  年朝夕在心裡嘆了口氣。

  不管怎麼樣,她不可能放著他不管。

  其他的都可以等他醒了之後再說,但若是真的放著雁危行不管的話,其他的不說,她自己的良心都過不去。

  年朝夕決定先把他給帶回去。

  但在帶回去之前……

  年朝夕視線微轉,落在了自己的墓上。

  她的墓有被人動過的痕跡

  年朝夕不確定這痕跡是昨夜她復生時留下來的,還是真的有其他人動過她的墓。

  若是昨夜雁危行真的也在這裡的話,或許可以等他醒了之後問一下他。

  但是現在的話,她若是不想打草驚蛇,最好還是把這些痕跡處理掉。

  年朝夕想著,就從雁危行面前起身。

  然而她剛站起,一隻手卻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腕。

  年朝夕轉過頭,看見雁危行依舊在昏迷之中,卻眉頭緊皺,在她要離開時緊緊地抓住了她的手。

  年朝夕試了一下,沒有掙脫。

  於是她便輕輕拍了拍雁危行的手,低聲道:「雁危行,先鬆開我。」

  昏迷中的雁危行不知道是沒聽見還是不願意鬆開。

  年朝夕沉默片刻,突然輕聲道:「雁危行,我不會走的。」

  那緊緊抓住她的手一頓。

  年朝夕試探性的抽出手,方才力氣大到讓她掙脫不得的手如今輕而易舉的鬆開了。

  年朝夕鬆了口氣,粗略處理了一下墓上的痕跡。

  她畢竟沒做過這種事情,手段並不專業,但她覺得糊弄糊弄那些十幾歲的孩子應該沒問題,於是處理到自己看不出什麼疏漏就不再管了。

  反正昨夜一場大雨,若真的有什麼疏漏,大不了就怪那場雨。

  年朝夕從自己的墓上爬下來,又清理掉自己的腳印,覺得這人生還真是有意思。

  她這輩子加上上輩子都沒想過有朝一日她見到自己的墓,不是因為自己躺在裡面,而是因為她這個大活人要去給她的衣冠冢毀屍滅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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