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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嘴唇微動,似乎是在喊她的名字。

  年朝夕的視線掃過他下垂的右手、微微凹陷的胸膛,和那周身大大小小無數的傷口。

  她抬起了頭,看向了焚天。

  焚天死死盯著她手中的劍,臉色可怕。

  年朝夕緩緩道:「看來你還認得這把劍。」

  焚天的視線落在了她的臉上,似乎是在努力辨認,半晌,冷冷道:「你是年天行的那個廢物女兒?」

  年朝夕微微笑了笑,也沒有生氣,只淡淡道:「那今天,便由他的廢物女兒送你上路!」

  她提劍踏出城牆。

  在她動作的那一刻,牧允之下意識地想拉住她:「兮兮!別過去!」只要他們能再撐住一時片刻,只要護城大陣重新構建起來……

  可是下一刻,他卻被一股輕飄飄的力道推得不可抑制的後退了出去。

  年朝夕說:「這理應是我的責任,不應由他承擔。」

  牧允之被宗恕扶住,愕然抬頭,年朝夕已經和焚天打了起來。

  而且,她根本沒有落於下風。

  但是這怎麼可能!

  金丹期的年朝夕,怎麼可能對敵大乘期的修士還不落下風!

  牧允之近乎沙啞道:「兮兮她……到底做了什麼?」

  宗恕扶著他的雙手狠狠緊了緊。

  城牆之上,一個光頭和尚垂首念著經文,聞言抬頭看了一眼,神情近乎悲憫。

  ……

  年朝夕在得到戰神圖譜後,就明白了父親為何不願意將玉珏的鑰匙給她。

  因為那戰神圖譜上記載了一個以血脈封印為引的極端封印術。

  以血脈封印為引,以封印者為容器,她可以將那惡蛟的靈魂連同修為一起封印進自己的體內。

  它的靈魂將被她捆綁,它的修為將為她所用。

  但是代價是施展了封印術之後她的軀體怕是活不過一天。

  但也只是軀體而已。

  她死後,那惡蛟的靈魂將會被困在她的靈魂身邊一同陷入沉睡,身體也永遠沉眠於困龍淵下,什麼時候惡蛟掙脫了她靈魂的束縛,什麼時候困龍淵下的惡蛟醒來。

  父親下的是血脈封印,而這個則是靈魂封印。

  按照那個封印術所說,惡蛟掙脫靈魂封印之後,封印者將會一同醒來。

  也就是說,她若是平常的時候用這靈魂封印的話,大不了就是身體死去,靈魂和那惡蛟困在一起睡個幾百年,大概率還能醒過來。

  但是現在,她封印那惡蛟是為了借它的力量。

  這一戰之後,她的身體還在不在都猶未可知,所以年朝夕也不確定自己能不能活下來。

  因為身體原因,她用不出惡蛟的全部力量,惡蛟近乎暴虐的力量遊走在她身體的每一刻,都有一股無法言說的疼痛。

  年朝夕哪怕是病的最重的時候,也沒那麼疼過。

  她不確定自己能撐多久,所以從一開始,她用的就是同歸於盡的打法。

  這樣的打法,饒是焚天也心驚。

  他冷冷道:「你想和我同歸於盡?」

  年朝夕擦去嘴角的血跡:「是又如何?」

  焚天冷冷笑道:「當初你的父親也未曾殺了我,你想殺我?痴心妄想!」

  年朝夕:「那今天,便由我來替父親做完他沒做的事,殺了他沒殺的人。」

  年朝夕舉起了劍。

  餘光之中,她看見一身血色的雁危行在魔族之中近乎狠厲的廝殺著,不斷地靠近著她。

  她看見三千杜衡書院弟子死傷慘重。

  她看見燕騎軍拼命地往她這邊靠攏。

  她看到城牆之上眾多修士,還有他們身後幾萬百姓。

  她最終轉過頭,冷冷地看著焚天。

  「來戰。」

  下一刻,恐怖的威勢鋪天蓋地,幾乎讓人肉眼捕捉不到。

  年朝夕抱著必死之心,全然放棄了自身的防護,一身的力量盡皆灌注於那把劍中。

  劍身發出興奮的嘶鳴。

  一劍斬開,荒蕪黑暗的戰場之上斬出了冰冷又凌厲的月光。

  下一刻,半空之中撒下滿天血色。

  年朝夕一劍斬斷了焚天的手臂,而與此同時,她的肩膀被焚天帶毒的利爪貫穿。

  年朝夕連看都沒看一眼,仿佛無所覺一般,突然伸手拉住了焚天,利爪卡入骨頭,居然讓焚天一時之間不能抽身。

  面前面容稚嫩的少女笑得有些可怕。

  「不是要同歸於盡嗎?」

  「來啊!」

  雁危行近乎瘋狂地廝殺著,不斷靠近著年朝夕的位置。

  快了,他快到了,靠近她,然後……

  他猛然頓住,任由刀劍砍在自己身上。

  血色的餘光之中,他突然抬起了頭。

  年朝夕一劍削下了焚天的手臂,焚天利爪穿透了年朝夕的肩膀,她卻突然藉此制住了他的行動,將兩個人緊緊連在了一起。

  下一刻,刺目的光芒閃過,兩人之間轟然炸開了什麼。

  雁危行被這股力量擊飛,狠狠撞在了地上,眼前一片血色。

  血色之中,他近乎慌亂的爬起身,看向年朝夕的方向。

  沒有人,什麼都沒有……

  他跌跌撞撞地奔過去,在一片廢墟中野獸一般翻找著,不知道過了多久,突然一頓。

  他翻出了半截斷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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