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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旨意一下,摺子如雨向宮中遞。

  文武百官如今家中還有許多下人,廢止賣身契他們日後讓誰伺候。

  然而姜莞對紛紛揚揚的摺子視而不見,直接以身作則,與宮中樂意繼續做工的宮人們簽訂做工契約。

  宮人們簽訂了要在宮中做多少年的契約,尚還有些雲裡霧裡,反應了好久才意識到這契約是完全利於他們的。他們不必賣身給宮中,做夠了簽訂的年數可以續約,也可以出宮做別的亦或是養老。

  有姜莞做榜樣,朝臣們發現原來並不是不叫人伺候他們,而是換個說法,不少人放下心來。

  但姜莞的政令帶來的最大影響從不是立竿見影的,眼下看是還以人身自由,只要持續下去,人人做工有了錢,誰還願意做伺候別人的下人。

  百姓們是最樸實的,卻也是最聰明的。他們有著狡猾地直覺,能粗略地分辨出對他們好與不好。

  姜莞的政令十分好懂,且如今並不是什麼缺衣少食的年代,百姓全然不必賣兒鬻女,不一輩子給人做奴僕難道不是好事麼?

  於是便造成了民間感激,中上層反對的局面。

  但數十年執掌政權,女皇已經將百官把持在手中,令行禁止,說推行什麼就要推行什麼。她從不反對人人抗議,尊重每一個人表達的權力。

  只不過大家說不說,與她聽與不聽,採納與不採納完全是兩碼事。

  在祁國,不止女人的權力越來越大,百姓的權力也越來越大。

  女皇卻漸漸老了。

  縱然她是個很能與時間較勁的人,但自然規律不可逆轉,她必須順應天時。

  八珍為她梳發,眉頭忽然一跳,偷偷摸摸地從她頭上拽下一根白髮。

  姜莞立刻察覺:「長就長了,你拔它做什麼?」

  八珍嚇了一跳,這位在宮中說一不二的大宮女難得露出些侷促:「被陛下發現了。」

  姜莞白眼:「我頭皮疼。」

  八珍便不好意思地笑了。

  姜莞伸出手:「給我看看。」

  八珍猶豫一瞬,還是將拔下來的白髮交付在姜莞手中。

  姜莞捏著頭髮翻來覆去地看,最後將之往桌子上一丟。

  零零九:……

  她揉了揉有些發痛的頭皮:「叫姜曦來,我要交代後事!」

  零零九:「這只是一根白頭髮。」

  姜莞氣勢洶洶:「這根白髮意味著我為祁國付出良多,我要享受!」

  零零九頭暈目眩,差不多明白為什麼皇帝但凡到了晚年總要有些昏聵之舉。

  姜莞不止叫了姜曦,還分別密召沈羞語、謝晦等如今在朝中很有分量的九位大臣相見,六女三男。

  大家卻有相同的反應,皆被姜莞氣個半死。連向來冷靜自持的謝晦也難得露出怒容,最後還是無奈答應了她的要求。

  女皇仿佛也無法避免年邁昏聵,竟然要大興土木,廣招民夫。

  臣民們一再勸諫,她仍置之不理。

  百姓們如今思想很是開闊,不再像過往那樣逆來順受,同樣對此很有怨言。

  若為陛下好大喜功而修土木,他們是萬萬反對的。

  似乎因為自身地位的上升,以及自我意識的覺醒,陛下如今在他們心目中也不似過去那樣是天是地,需要無條件遵從。

  人們更有了批判力,通俗來講更加沒有自我犧牲與奉獻意識,這當然不是統治者樂見的,卻是姜莞樂見的。

  初熹五十年,朝中最具實權的九名大臣聯合入宮向陛下勸諫,痛陳利害關係,勸陛下回心轉意,史稱五零事變。

  陛下仿佛被當頭一棒呵醒,痛哭流涕,深以為自己做錯事情,並從中吸取經驗教訓,當夜將這九人分為四五人兩組,四人者稱上院,五人者稱下院。

  女皇慷慨地將權力賦予上、下院,上院司法,下院行政,女皇依舊存在,司法與行政行為通過需經由女皇批准方可實行。

  同時上院中必須始終遵循三女一男,下院中必須始終遵循三女兩男的原則。若有例外,女皇具有重組權,勢必捍衛此原則。

  此制一出,朝中百官乃至譁然。但人人都有心思,巴不得自己手中權力越多越好,陛下肯分權實在是再好不過的事情。因此他們並沒有表現出很反對的意思,象徵性地要陛下三思,也就沒下文了。

  不少大臣們猜測是九人聯合逼宮,迫使陛下做出如此決定。但看陛下後來早朝時並未表現出震怒或是其它,又不大確定了。

  零零九頗為這幾人叫屈,事情的真相總與人們想像的完全不同,甚至毫不沾邊。

  所謂五零事變也並不如人們以為的嚴肅緊張。

  九名大臣很是嚴肅緊張,「被逼宮」的女皇陛下嬉皮笑臉。她雖然上了年紀,卻依舊能顯得很不正經,讓人不由自主地拳頭攥緊,要被她氣個半死不活。

  政令也是姜曦在內的十一人一同商討出來的。

  更直白些來講,是姜莞命令他們九個「逼宮「,從而叫她可以推行她想要推行的制度。

  九個人苦大仇深,不情不願,明顯被逼無奈,姜莞看上去更像那個逼宮的。

  這是女皇在位時最後的變革。

  越明年,女皇的身體一下子垮了。她一輩子運籌帷幄,連身體垮了看上去都像是早有預謀。實在是她將身後事安排地太過完善,讓死亡看上去都仿佛是她自己安排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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