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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闆娘,結帳。」女子穿著一身尋常水洗髮舊了的衣裙,臉上並未如何塗脂抹粉,卻也掩不住動人容顏以及超凡的氣度。

  她只坐在這裡靜靜用飯,便讓人的目光不受控制的往她身上落。剛才那幾個食客刻意說話引人注意,也是為了她。

  她自信地迎著所有人打量的目光,毫無怯意。明明該是楚楚可人的臉,又因為截然不同的淡然與堅毅形成一種矛盾的反差。這便是她的獨特之處。

  老闆娘撒了一把面在鍋中,趁著煮麵的功夫過來收錢。對著面前的女郎,她莫名其妙地生出些不明所以的敬畏,很不好意思地笑:「十五文。」

  女郎掏出荷包來仔細點了錢放在桌上,起身微微頷首道:「很好吃。」

  老闆娘得了她的誇獎,笑容才不那麼拘謹,連聲道:「謝謝。」

  望著女郎離去的背影,老闆娘眼中滿是激賞讚嘆。這女郎滿身矛盾,實在很吸引人。她看著如菟絲子一樣柔弱,卻又獨來獨往,一看便是個有決斷的女子。她吃穿皆不名貴,但舉手投足間自是大家風度。

  老闆娘每日在這裡迎來送往,練就了一雙慧眼,很能看出一個人究竟是裝腔作勢,還是真材實料。剛剛那個女郎必然是富貴出身,看她舉手投足就能看出。但富家女郎多是羞怯的,並不能這樣坦蕩,真不知……

  「哎呀,面!」老闆娘將錢一收,急忙到灶台前看鍋去了。

  沈羞語一路回了客棧,正好撞見回來的安平縣令。

  安平縣令見她兩手空空,忍不住笑著打趣:「沈山長不是要去給陛下買禮物麼?怎麼空著手回來了?」

  「她哪裡需要我的東西。」沈羞語咬唇,神情幽怨,「方才我去京城鬧市里走了一遭,她的名聲可好極了,哪有您在安平說的那樣艱難。人人都在誇她,罵那些將軍,短短數日,風評便全然變化了。她的本事可大了,只怕如今都記不得我了!」

  安平縣令聽得大汗淋漓,忍不住怪自己多嘴,在這位安平女學的山長跟前提及女皇陛下。

  沈山長自回安平以後像是變了個人,穩重刻苦,為安平女學發展與女子進步做出巨大貢獻。

  她向來內斂沉穩,直到聽說如今的女皇還在世的消息後又哭又笑,從此女皇便成了她的逆鱗,誰提起她就會像換了個人,冷嘲熱諷,尖酸刻薄。

  後來安平縣令才知道姜莞在她面前「死」過一次。

  那確實是女皇不地道了。

  沈羞語一面氣惱姜莞騙她,一面又忍不住想知道她的一舉一動,想知道她過得好不好。

  聽說姜莞名聲不佳,與京城郎君廝混,她不許人傳這樣流言,又恨姜莞不顧名聲,又擔心她是不是要做什麼大事。

  聽說姜莞砸了京城最大的花樓,救了許多女孩,她又感到歡喜,卻又不許自己為她歡喜,這個騙子。

  聽說姜莞入宮,她又時時為姜莞擔憂,沒有消息對她來說是最好的消息。

  再到姜莞登基,她與安平縣令還有安平中許多要員都被接入京城面聖。

  沈羞語快要佩服死姜莞了,但又惦記著她當年騙她死了的事,她可為姜莞掉了好多眼淚。

  她知道做女皇不易,原本打算放下這些寬慰姜莞一番,順便買些禮物安慰她。然而走遍街頭巷尾她發現姜莞哪裡需要人安慰,人人都是向著她說話的。

  這位女皇在危難當頭成為了百姓們的倚仗,在人人無知無覺時闖入了人們心中。

  安平縣令滿頭大汗,不知如何是好。

  沈羞語很快調整過來,對安平縣令道歉:「我沒控制好,讓大人聽我苦水,實在抱歉。」

  安平縣令很和氣地笑:「無事,無事。」他倒很同情沈山長。作為與姜莞打過交道的人,她耍人實在是很稀鬆平常的事。

  二人說著話時有人在他們耳邊道:「縣令大人?沈山長?」

  兩人齊齊嚇了一跳,待看到穿著低調華貴的老人又是疑惑,直到看見他身後一整隊的禁衛軍才意識到這或許是宮中來人。

  「我是在陛下身邊伺候的,陛下差我來問問諸位可準備好了,能入宮麼?」大太監笑問。

  沈羞語與安平縣令一凜,交換了個目光:「準備好了,我等這就去喚人過來。」

  「有勞。」大太監看上去十分感謝。

  驟然進宮,安平眾人皆惶惶然。一行人分了數輛馬車往宮中去,其中大多數人都未曾見過姜莞,只知道她是安平的大恩人,但那畢竟是女皇。

  祁國第一個女皇帝。

  女皇帝姜莞今日興致很高,零零九也十分開心,沒想到這麼快就能再見到沈羞語,也不知道她如今過得怎麼樣。

  對於沈羞語如今過得如何,零零九是十分在意的,尤其是知道她的未來是由它變換心態後影響的,它更是多了一份緊張,生怕她如今過得還不如入京。

  姜莞坐在上書房的累累案牘之後,將腦袋磕在一摞摞奏摺上,雙手自然下垂,一雙眼靈動地轉著,很不似皇上。

  門外漸漸有了動靜,姜莞立刻坐直,氣勢頓生。

  只聽大太監在門外詢問:「陛下,安平縣諸位已經帶到。」

  姜莞故作冷酷:「進來。」她覺得自己此時一定讓人畏懼,嚇嚇沈羞語。

  這樣清寒的嗓音如琳琅碎冰,讓安平眾人心頭一凜,更添敬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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