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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聲聲質問,沒有讓趙玉珩動怒。
黑眸平靜的看著她,沈珠的紅頰邊,一縷碎發搭在上面,卻依舊遮不住她奪目的美貌。
趙玉珩抬手,想要把亂發拂去耳後,卻遭到沈珠本能的退縮。
她竟那樣防備著他,不相信他。
趙玉珩平靜道:「我幾時說要殺他?不過…」
他頓了頓,又續道:「一心不能二用,我只想你能盡心服侍我,這個要求不過分吧?」
原來…想要用爹爹作為要挾,逼迫她罷了。
趙玉珩已然起身,清冷的目色睥睨過來,沉聲問:「珠兒,你可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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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牧白受了杖刑,疼得暈死了過去。
他後腰下被打爛了,沒有一塊好肉,殷紅的血順著淌下,蜿蜒曲折的,遠遠看去,如開在雪地里的花一樣。
那些行刑的宮人,冷眼在旁瞧著,不帶一絲憐憫。
正要把他扔出去時,遠處傳來腳步聲:「且慢!太子殿下有令。」
來的是一名暗衛,他瞟了眼剩半條命的徐牧白,又吩咐:「送他回家,記住,要好生的,不能讓他死了。」
夜裡,徐父不放心,想要去徐牧白房裡瞧瞧,可一推開門,被眼前渾身是血的人嚇了一跳。
再一細瞧,才發現竟是自己的兒。
話說徐牧白被送回去後,在家裡養了快一個月的傷,才慢慢好轉起來,雖然行刑的人下手重,但好在沒有傷及筋骨,還能下地走路。
徐牧白醒來後,便問沈珠的去向?還不死心,要去找她。
徐父聽了又是心疼,又是氣惱,還大罵他鬼迷心竅,不知死活。
父子二人吵得不可開交,後來徐母哭著勸說:「我的兒,你一向最是冷靜,怎麼到了男女之情這事上,就如此糊塗呢?」
「那沈家姑娘對你分明就沒有情意,你又何苦為了她,要去得罪太子殿下?我們就你這一個兒,你若有個什麼三長兩短,叫我怎麼活啊!」
「你要去也可以,你若去的話,娘就一頭撞死在這裡,娘也不活了啊…」
徐母哭哭啼啼的念叨著,最後那句話一說,嚇得徐牧白臉色一白,只得好言安慰母親:「娘,你這是說的什麼話,兒子怎能如此不孝,讓娘為兒子擔心。」
母子二人抱在一塊,這才暫時斷了徐牧白的念想。
他想只有先安撫好母親,再想辦法去找沈珠。
東宮,沈珠來這裡也快一個月了。
每日白天時,趙玉珩都很忙,幾乎看不到人影,只有晚上才會回來,二人之間幾本無話。
沈珠看他規規矩矩的,倒是把她當尋常宮女對待,那懸著的心,也慢慢放了下來。
這日,她像往常一樣,拿著雞毛撣子掃桌案上的浮灰,忽然身後傳來一聲呵斥:「誰要你動太子殿下的東西?瞧你笨手笨腳的,若碰壞了,你擔待得起麼?」
沈珠一愣,尋聲回頭望去,只見一杏目圓睜的女子,手叉著腰過來,一臉怒氣沖沖的看她,那模樣仿佛要把她吞進肚子裡。
沈珠自幼長在沈府,即便是當時的蘇姨娘,還有不喜她的沈芸,也從不敢對她這麼凶。
那女子看沈珠不說話,還道她怕了,她一把奪過沈珠手裡的雞毛撣子。
對她指手畫腳道:「愣著做什麼?說你笨還真不冤枉,去…把那香爐捧過來,太子殿下最喜歡用檀香熏衣了,你記住,可千萬要捧好了,若是摔了的話,太子殿下可是會生氣的。」
香爐?沈珠看著案台上的銅爐,裡頭香菸裊裊,都不知熏了多時了?
若貿然用手拿,定會燙得生疼,這女子分明想作弄自己。
她看著也不過是宮女身份,只不過品級…比她高那麼一點。
沈珠沒有動,反駁道:「這位姐姐,太子殿下的衣服才熏過了,只怕再熏的話,味道太濃,反而不好。」
呵,那宮女看她頂嘴,頓時柳眉倒豎,扯著嗓子道:「你以為你什麼身份!你不過是一個死囚之女,你還反了不成!看來不給你點顏色瞧瞧,你就不知這宮裡的規矩了!」
這個宮女喚雲翠,是東宮裡的掌事宮女,平日裡最愛欺辱新來的宮女。
可她今日欺辱沈珠,並非旁的,只因沈珠貌美,而太子殿下那樣冷心冷情的一個人,卻帶了這麼一個禍水回來。
說白了,她嫉妒沈珠。
一開始她也不敢如何,可看太子殿下對沈珠冷冷淡淡的,她才有了底氣,這才端著身份,想折辱沈珠一番。
沈珠看她二話不說,上來就要掌摑人,便偏頭躲了過去。
雲翠一巴掌撲空,氣得胸口起伏:「大膽賤婢!竟敢躲開!看你這狐媚的樣,就不是安分的…」
話剛落,就聽到當頭一聲冷喝:「住手!」
那聲音如破空之箭,忽然在殿內炸開。
嚇得雲翠渾身發顫,方才的潑辣之色,頓時萎靡下去。
「太子…太子殿下!」雲翠噗通跪在地上。
沈珠也覺得奇怪,平日裡他可沒這麼早回。
可來不及多想,她也屈膝,正要跪地時,卻被一雙大手攙住。
趙玉珩的眸在她臉上掃過,好似確認她安然無恙後,才冷眼看著地上的雲翠。
雲翠嚇得不停磕頭,通過太子殿下方才的神色,她就知道自己碰了他的逆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