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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聞言,沈玹的嘴角有了一絲淺淡的笑容。那笑意一閃而過,卻已是十分難得,蕭長寧看得怔了怔,心想:沈玹笑起來的樣子其實是十分好看的,一點兒也不似平常那般冰冷可怕。

  正想著,聽見沈玹用略微嚴肅的嗓音沉沉道:「殿下以誠心待我,有些事,臣便不能再瞞著殿下,望殿下知曉真相後再決定去留。」

  蕭長寧下意識問道:「究竟是何真相?」

  沈玹沉吟了片刻,方抬起深邃的眼來,問道:「殿下可知,臣最初為何偏偏要選擇殿下聯姻?」

  蕭長寧自然不會傻到認為是沈玹對她一見傾心云云。她認真地思索了片刻,說:「一開始,本宮以為你是記恨六年前的事,可後來,我又覺得事情也許並非那麼簡單。你是個顧全的大局的人,當不會為了報復一個人而娶她為妻,所以定是有其他的原因……譬如說,我在宮中全無依靠,是個很好拿捏的棋子?又譬如說,本宮是皇上親姐,將我送來此處,更方便太后操控皇上?」

  見她至今還蒙在鼓裡,沈玹的眼神暗了暗,心中有了一絲綿密的心疼:她到現在為止都不曾想到,親手將她送來東廠為質的不是太后,而是她從小到大心心念念維護著的至親血脈……

  當今皇上,蕭桓。

  「臣指名娶殿下,一是為了刁難太后,二是為了完成他人之約。」沈玹不著痕跡地停頓片刻,方問,「真相併不美好,殿下要聽下去麼?」

  蕭長寧攥緊了十指。其實從方才沈玹的神色和隻言片語中,她已猜到了些許,一腔情動的熱血如同屋檐上的冰雪一般,慢慢地涼了下來。

  可她仍是點了點頭,艱難地吞咽一番,「你說吧,我聽著呢。」

  沈玹冷硬的唇線緊抿著,片刻才緩緩道:「皇上早知道太后有意在宗室女中選一人來東廠聯姻,藉以將細作安插進東廠。今年秋九月,皇上秘密找我,他說他與我有著共同的敵人,所以更應聯手掃清垂簾干政的太后一黨。」

  蕭長寧渾身一僵,一腔熱血仿佛從腳底凍到了心臟。

  那時,沈玹問蕭桓:「臣如何信你是誠心想要聯手?」

  蕭桓是如何說的?

  他甚至沒有一絲遲疑,無比冷靜地說:「沈卿助朕除去太后,朕願將唯一的親姐嫁給你,當做結盟的籌碼。」

  得知內幕,蕭長寧睫毛顫抖,淚漬掛在睫毛上,終是沒忍住滾了下來。

  她失神地望著沈玹,嘴唇張了張,不知該作何反應。

  現在說什麼都是多餘的,現實給了她沉痛的一擊:捨棄她的,竟真的是她最親的人。

  沈玹伸手撫去她的淚漬,指腹的薄繭擦過她幼嫩的肌膚,帶起一陣令人心安的粗糲之感。他的面色依舊冷峻,似乎泰山崩於前而不色變,但眼裡明顯多了幾分心疼,問道:「真相就是如此。臣和皇上騙了殿下,殿下可還願堅持自己的心意,留在臣的身邊?」

  當迷霧撥開,露出血淋淋的真相,蕭長寧唯一能做的,就是讓自己的模樣看起來不至於太過狼狽。

  蕭長寧忽的抬手揉了揉濕潤的眼睫。從沈玹的角度,只能看見她繃緊的下巴微微顫抖,露出一個自嘲般的笑來:「本宮曾經有懷疑過桓兒,但不敢深思。我怕自己一旦明白了真相,便連最後一點溫暖的念想都沒有了……沈玹,你為何一定要在今日說出真相呢?就不能多瞞我兩日,多哄我兩日嗎?」

  「我不能騙你。」沈玹沉聲道,言辭坦蕩。

  「本宮現在覺著自己好傻。那被我珍視的唯一至親,卻將我視作螻蟻草芥。」蕭長寧單手撐著額頭,紅著眼道,「你就不怕我知道了一切後,從此離你遠去?」

  沈玹道:「如果殿下決意要走,我拼盡一切也會將你重新追回——沒有欺瞞與交易,憑真心,憑本事將你追回。」

  這句話太過曖昧。蕭長寧一時忘了傷痛,猛然抬頭看他。

  「那日亭中賞雪,殿下問我為何要再次吻你。」沈玹伸手,用拇指摩挲著她紅潤的唇瓣,緩緩說:「這是我要向你坦誠的第二件事。這個問題我想了許久,今日便給殿下答覆:長寧,我從未對任何女人或盟友起過慾念,唯有你,我想徹底地占有。」

  蕭長寧唇瓣微張,望著沈玹認真的模樣,耳畔全是他暗啞的低語,如夢似幻。峰迴路轉,柳暗花明,她實在太過震驚了,以至於不相信自己聽見了什麼,腦中全是嗡嗡的轟鳴,半晌才喃喃道:「沈玹,你……是何意思?」

  「在臣心中,殿下早已不再是一個簡單的聯姻對象,亦非盟友,而是臣想攜手一生的妻子。」沈玹凝望著蕭長寧因震驚而微縮的瞳仁,忍不住攥住她微微蜷曲的指尖,將她拉入自己懷中,低聲道,「若是殿下還不明白,臣可以說得再直白些。臣喜歡殿下,對殿下有著不可告人的慾念,並從始至終,只會對你一人有慾念。」

  蕭長寧仍是愣愣的,微張著嘴,睫毛上還掛著淚,濕紅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沈玹。

  「方才殿下說了,感情之事是先開口者輸,如若感情真有輸贏,這一次,我情願認輸。」沈玹傾身,將她摟入自己懷中,俯首吻去她眼角的淚痕,低聲暗啞道:「吾妻長寧,乃此生摯愛。」

  蕭長寧感覺自己做了一個縹緲的夢,仿佛一顆心跌入泥淖,又在下一刻被人拾起,捧上九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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