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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你回去才是送死!」蕭長寧冷然一笑,抬眸篤定道,「你真可憐,皇后。太后騙了你,她在利用你,就像是當初利用我一樣。」

  梁幼容愣了一愣。

  疾風卷過,烏雲蔽日。

  「『總為浮雲能蔽日,長安不見使人愁』……本宮發過誓,要協助太后娘娘為天子掃清東廠讒佞。她不會騙我,是你被奸人所惑,蒙蔽了雙眼。」梁幼容的雙眸依舊古井無波,轉身盯著林歡道:「本宮先斬殺這逆賊,再帶你回宮見陛下。」

  好在林歡看上去並未受傷,只淡定地拂去衣擺上的塵土和碎屑,又看了眼空空如也的掌心,然後緩緩抬起頭來。

  梁幼容清冷的視線鎖定林歡,轉動手腕,握緊了手中的長劍,擺出防備的姿勢來。

  咔嚓——

  林歡抬腳踏碎擋在自己腳下的木塊,逆著風一步一步朝梁幼容走來,清秀的娃娃臉上滿是殺氣,顯然是動了真格。

  他說,「你弄掉了我的棗糕。」

  他每走一步,眼中的陰寒便更深一分,盯著梁幼容又重複一遍,無比憤怒道:「你!弄掉了我的棗糕!」

  說話間,他已拔出了雪白的刀刃,步履加快,以極快的速度狂奔而來!下一刻,刀刃閃著寒光劈向梁幼容的面門!

  梁幼容瞳仁驟縮,迅速抬劍格擋,刀刃撞擊在劍刃上,發出令人耳鳴目眩的錚鳴之聲,仿佛是兩柄上等兵器發出不堪重負的哀鳴。

  蕭長寧暗暗叫了聲好,忍不住朝林歡喊道:「林役長,贏了此戰,本宮請你吃燒雞燒鴨駝蹄羹,魚翅鹿肉十三鮮,西湖醉魚百果糖!」

  此招果然有效,每報一個菜名,林歡手上的力道便狠厲一分,連連斬殺數人,直取梁幼容要害之處。

  「長公主到底幫誰?」

  饒是冷靜如梁幼容,也不禁有些動怒了。她被林歡又快又狠的招式擊得不住後退,背脊撞在馬車車壁上,堪堪穩住身形。

  霎時間,強大的劍氣四下盪開,如疾風乍起,驚動了拉車的兩匹駿馬。馬匹受驚,尥起前蹄嘶鳴一聲,不要命地拉著蕭長寧的車在街道上狂奔起來。

  馬車猛然躥出十丈遠,蕭長寧萬萬沒想到這畜生會在此時發瘋!她被巨大的慣性朝後甩去,下意識攀住被劍氣劃得破敗不堪的車窗,才勉強穩住被甩得七葷八素的身子。

  「夫人!」林歡眼睛閃過一抹擔憂,不再戀戰,棄了梁幼容便追著馬車而去,試圖將蕭長寧從即將散架的破車中救出來。

  可梁幼容顯然不想放過他。太后給她的命令就是殺盡東廠餘孽,帶回蕭長寧,所以,她不能讓林歡走!

  想到此,她抬手從懷中摸出一隻骨哨,抬首仰天一吹,發出尖銳悠長的信號聲,而後快步追了過去,足尖一點騰身躍起,擋住了林歡的去路。

  幾乎同時,數名錦衣衛從街角拐出,堵住了林歡的退路。

  梁幼容像一尊女羅剎似的擋在前方,林歡連忙剎住腳步,眼睜睜看著發瘋的馬匹跑遠。若想救提督夫人,便只有殺死攔在他面前的這些人……想明白了這一點,他調整姿勢,用手背擦去臉上沾染的污漬,平靜道:「來吧。」

  馬車踏著一路殘刃和血跡狂奔,不稍片刻便跑出了長街,朝東華門奔去……而那裡,正是沈玹和霍騭交戰的地方。

  她可不想在這種時候,以如此狼狽的姿態去給沈玹添麻煩!

  「停下!快停下!」

  馬車軲轆顛簸不已,發出不堪重負的吱呀聲,蕭長寧扶著殘破的馬車壁跌跌撞撞地朝前摸索,努力伸長指尖去夠馬韁繩,就在她快要碰到韁繩的那一刻,車軲轆碾到地上一塊凸起的石子,又是一陣顛簸,韁繩被顛到了地上,她失去了最後的希望。

  這種情況下,若想解脫,唯有跳車。

  蕭長寧望著身邊飛速倒退的房舍樓閣,如此疾速之下跳車,不死也殘。

  正千鈞一髮之際,馬車忽的一沉,像是有什麼重物墜到了車上。她於疾風中費力抬眼望去,只見一名渾身是血的番子拾起韁繩費力地爬上馬車,對她道:「殿下,林役長命我來救你!」

  「太好……」

  蕭長寧話還未說完,忽見一劍飛來,直直地釘入那名番子的胸膛,由後背入,從前胸出。

  頓時鮮血四濺,那名不知名的番子還未來得及叫一聲疼,便直挺挺地摔下馬車,滾到路邊沒了動靜。

  蕭長寧臉上的驚喜漸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陣惶恐。

  她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如寒鴉展翅般從屋脊上躍下,穩穩地落在她的車上,就站在方才那名番子死去的地方,撩開帘子溫聲對她說:「臣救駕來遲,請長公主殿下恕罪。」

  那是……

  「虞雲青。」

  虞雲青道了聲「臣在」,單手撈起還沾著血跡的馬韁繩,輕而易舉地將發瘋的馬兒制服,隨即勒令馬匹調轉方向,朝北駛去。

  蕭長寧警惕道:「你要帶本宮去哪?」

  虞雲青頓了頓,方道:「外頭亂戰未休,臣護送殿下去南鎮撫司避難。」

  他的語氣僅是一瞬的停頓,蕭長寧依舊聽出了端倪。她撥開額前凌亂的髮絲,將鬆散的釵飾拔下,冷眼望著虞雲青的背影,瞭然道:「並非避難,你是想用我的性命來要挾沈玹?」

  被戳穿了計謀,虞雲青背影驀地一僵,握著馬韁繩的手緊了緊,不敢直視蕭長寧的眼睛,只低聲道:「太后懿旨,臣也是奉命行事……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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