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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面無表情,抬臂揮滅了燭台,四周陷入一片黑暗,唯有融融月光斜穿入戶,格外冷清。

  沒有被褥,蕭長寧將衣裳往自己身上一蓋,躺在了腳榻上。

  她睡慣了堆金砌玉的大床,頭一次睡在腳榻上,連翻身都翻不了,隱隱覺得心中委屈,吸吸鼻子,眼淚險些落下。但要她爬上沈玹的床,她卻是萬萬不願的,也不敢。

  入門時的『點天燈』著實嚇人,她仿佛能聞到沈玹身上那並不存在的人肉焦味……這樣狠毒的人,她如何敢靠近?

  「東廠不殺無用之人,長公主大可放心。」

  鴛鴦繡被的床上傳來一聲低沉的嗓音,蕭長寧倏地於黑暗中睜大眼,幾乎以為自己幻聽了。

  她側耳許久,床上的沈玹卻不再開口,於是,四周又陷入了一片靜謐的黑。

  而後蕭長寧才後知後覺的想起:什麼叫「不殺無用之人」?本宮是無用之人?

  簡直不知道是該慶幸,還是該生氣。

  新婚第一夜就這麼戰戰兢兢地過去了,蕭長寧不知道自己何時睡著的,只知道第二日清晨醒來,自己身上多了一床柔軟乾淨的繡被,而床上,沈玹——她的宦官丈夫,已然不見了身影。

  作者有話要說:  長寧:昔日公主淪為洗腳婢,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人性的喪失!!!

  沈玹(拍床):別作了,上來,自己動。

  第5章 分居

  蕭長寧雖然身份地位大不如前,但畢竟是一國長公主,吃的是佳肴美饌,睡的的金玉良床。熟料嫁給奸宦為妻的第一夜,卻像個洗腳婢一般睡了一夜的腳榻,說出去也算是千古史書頭一遭了。

  以至於蕭長寧醒來時腰酸背疼,仿佛做了一場荒唐的夢。

  「殿下,您沒事罷?」幾個宮婢聽到了動靜,小心翼翼地推門進來。

  蕭長寧從洗碧宮帶過來的宮婢一共是三人:夏綠,秋紅,冬穗。其中秋紅是梁太后賞賜的陪嫁,言辭間恭謹有餘,卻不夠親近。而夏綠和冬穗則是自小就陪同蕭長寧長大的貼身侍婢,擔憂都寫在了眼中。

  見蕭長寧坐在腳榻上神情痛苦,冬穗眼圈兒先紅了,拉著她上下打量一番:「殿下,您哪裡難受?他都將你怎麼啦?」

  蕭長寧轉動酸痛的脖子,搖搖頭:「算是又多活了一天……嘶,夏綠,來給本宮捏捏肩,腳榻太硬,睡著疼得很。」

  「腳榻?」夏綠給蕭長寧捏肩,眼淚沒忍住掉了下來,哽聲道,「他居然讓您睡腳榻……您是長公主啊!」

  蕭長寧道,「這房裡只有一張大床,我不睡腳榻,難不成真要跟太監睡?」似乎想起了什麼,她眼睛一轉,拉著夏綠的手問:「對了,你們在西廂房偏間住對麼?一共有幾間房?」

  夏綠道:「兩間,我和冬穗一間,秋紅姐姐單獨睡一間。」

  「正好。」蕭長寧隨手攏了攏髮髻,起身換上簇新的水紅色襖裙,吩咐道,「你們三人擠一擠,睡一間房便可,將另一間房騰出來給本宮住。」

  「公主,這恐怕不妥罷?」秋紅是梁太后身邊之人,心思自然不簡單,微微蹙眉道,「新婚燕爾,分房而居,恐怕沈提督心生不滿,會遷責殿下。」

  蕭長寧不動聲色地掃視了一眼這個玉盤臉的小宮婢,笑道:「你倒是機靈,想得長遠,才剛進東廠的門,就懂得仰人鼻息了。」

  秋紅自知僭越,忙心虛地低下了頭。

  「沈玹太過危險。他殺過那麼多人,挾天子以令朝臣,本宮在他身邊,總擔心會做錯什麼事惹來殺身之禍,倒不如不見。」說著,蕭長寧起身,望著銅鏡中端正清麗的自己,長嘆一聲道,「開門,進膳。」

  便是死,也要做個飽死鬼。

  東廠呈上來的膳食很簡單,不如洗碧宮的豐盛,但勝在味美。此時廠中宅邸內寧靜,蕭長寧吃了七八分飽,隱隱見門外有人靠近,抬眼一望,卻是一名身穿銀絲褐服的少年太監。

  小太監叩了叩門,抱拳道:「提督夫人,林歡求見。」

  林歡……

  蕭長寧依稀聽過他的名字——東廠年紀最輕的玄武役役長,年少成名的少年刀客。

  可她未曾料到,赫赫有名的玄武役役長,竟是一個只有十七-八歲的包子臉少年,有著稚嫩白淨的相貌,清澈明亮的大眼睛。此時林歡站在門外,隨心隨性地將一柄彎刀抗在肩頭,鬢角髮絲在晨光中熠熠發光,看起來就像是個親切的鄰家少年,全然不似傳聞中茹毛飲血的東廠刀客。

  蕭長寧不動聲色地將粥食送入嘴中,問道:「何事?」

  林歡抿嘴一笑,露出一邊嘴角的小酒窩,說,「廠督讓我來問夫人,飯菜可合口味?」

  一提起沈玹,蕭長寧既怕又恨。怕他赫赫威名,恨他把控朝野,做盡天下荒唐事。

  蕭長寧沒了胃口,索性用濕帕子擦淨手指,似笑非笑道:「托沈提督的福,雖有佳肴,不知其旨。」

  林歡沒聽懂她的言外之意,依舊呆呆的,半晌才撓撓頭道:「我沒讀過書,聽不太懂。夫人是說飯菜好吃的意思嗎?」

  蕭長寧沒了脾氣,瞥了門口的少年太監一眼,「你們家提督呢?」

  林歡道:「廠督正在議事堂議事,讓我來領夫人去廠中轉轉,熟悉環境。」

  一聽沈玹不在家中,蕭長寧膽子大了不少,連語氣也不是那麼壓抑了,「本宮不用轉,也不想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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