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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到如今,花懿歡已經不想糾結他們兄弟二人之間的恩怨,生前哪管身後事,這枚令牌現在也算物歸原主,她滿心都在想著——

  「我可以求你一件事嗎?」少女忽然小聲祈求著。

  無非就是求他放過她,貪生怕死。

  裴暮予忽然沒了興致,鬆開了攬著她的手。

  「求人怎麼求,你不會嗎?」

  花懿歡沒有動,她不知道他想要她怎麼求她,思來想去,她唯一對他有用的,就是自己的血,只有她的血,似乎能讓他獲得短暫的愉悅。

  思及此,她拔出匕首就要動作,男人奪下她的匕首扔下山澗。

  「以後,都不必如此。」

  他的嗓音之中,帶著怒意,花懿歡聽出來了,但她不知道他為什麼忽然不高興。

  自己對他做下這種事,也許在他心裡,現在連自己的血,都不配讓他喝了。

  她沒了別的辦法,但想了想,還是將自己的訴求說完,「我能求你,讓我死的痛快體面一些嗎?」

  她的嗓音很低,生怕說出口引來他的嘲諷,她算計他,還想死的乾脆體面,簡直是痴人說夢。

  那輕而柔的話,夾在山風裡,宛如小獸哀怨的嘆息。

  裴暮予一怔,似乎沒聽清她的話,「你說什麼?」

  她終於鼓起勇氣,抬眼望他,「我說,你可以給我一個痛快體面的死法嗎?」

  裴暮予忽然覺得可笑,她像個可笑的螻蟻一樣,在他掌心裡苦苦掙扎這麼久,如今怎麼想通了,願意去死了。

  花懿歡之前,之所以那麼努力地逃出去,要活下去,還敢和他當面談籌碼,都是她知道,知道自己手中還有希望或籌碼。

  可是現在,她是真的看不到希望了,男人不再需要她的血液,約莫是找到了別的辦法,她又做了對他而言這樣可恨的事情。

  她是世家的大小姐,是爹娘的掌上明珠,她不想狼狽的死去,如果真的要死,她希望她可以乾淨而痛快的死,不是被折磨致死。

  裴暮予沒有答應她,只是陰沉著臉帶她回了潛夜門。

  他將她丟回院子裡,一句話沒說就走了。

  花懿歡不知道他為什麼沒有當場殺掉她,他的心思她一向是猜不透的。

  至於裴暮舟,花懿歡再也沒見過他,她和他的合謀敗露,他不知道被裴暮予殺掉沒有,花懿歡並不想關心這個道貌岸然的偽君子,她差點被他騙的粉身碎骨,巴不得他被裴暮予殺掉才好呢。

  比起表里如一的壞人,她更怕表里不一的「好人」。

  不過她可能也快要死掉了,也許要不了明天的到來,她就會死,花懿歡將此時稱之為黑暗前的黎明。

  可這黑暗前的黎明,似乎有些持久,她就這麼過了一天又一天,花懿歡也沒能等來裴暮予要殺她的意思,他好像把她遺忘了一樣。

  且門中似乎誰也不知道那段插曲,他們對她的態度一如既往。

  花懿歡覺得值了,儘管這日子像是偷來的一樣,但多活一天就多賺一天。活到她這個份上,如果再給自己找煩惱,日子還有什麼意思可言呢?

  想開了之後,花懿歡便也不在糾結,不去猜裴暮予現在是什麼心思,左右她也猜不透這個陰沉不定的男人。

  -

  這日,裴暮予外出狩獵歸來,大老遠便聽見一陣銀鈴般的笑聲,他頓住步子,潛夜門中,一向死寂非常,他許久沒有聽見過這樣肆意的笑聲。

  他循著聲音望去,瞧見是花懿歡,她正撩起裙擺,和一眾門中的侍女在踢毽子,裴暮予心中有些意外,也不知她是怎麼說動這些一向沉默寡言的侍女陪她玩的。

  裴暮予正這樣想著,毽子又被傳回道花懿歡那裡,少女雙手拎起裙擺,踮腳的瞬間,好像一隻要迎風起舞的雲山雀。

  花懿歡玩的正盡興,不知是誰力道稍稍大了些,忽然那毽子就散了,凌亂的羽毛自空中落下,散成一片。

  手頭沒什麼素材,她這本就是隨便弄的毽子,已經費勁心思多纏了好幾圈,但沒想到還是壞得這麼快。

  一眾少女都有些迷茫,大家都沒有玩得盡興,今日裴暮予不在,可是個大好撒歡的時候,她正琢磨著還能玩些別的什麼,眼風忽然瞄見遠處的人影。

  那裡何時站了人,她拋出探尋的視線,正和裴暮予的視線撞上,要命,他什麼時候回來的,又在那裡站多久了?

  她正在想著要怎麼辦,可裴暮予忽然移開視線,轉身走了。

  就這麼走了?

  竟然沒找她的事?

  奇了,裴暮予這廝,是不是喝錯藥,把腦子喝壞了?

  不是花懿歡賤,是她實在對裴暮予陰影太大,畢竟這人,見她的第一面,就不顧她的生死,想用她做餌。

  「姑娘,咱們接下來玩什麼?」

  春桃眼睛裡亮晶晶的,她們這些姑娘,自小進了潛夜門,雖說沒在吃喝上發過愁,主子也沒怎麼苛待過,可門中這樣死寂的氣氛,叫她們一直以來都謹小慎微,從來沒有過這樣暢快淋漓的時候。

  花懿歡搖搖頭,「咱們今日先回去吧,玩得太久,萬一被發現不務正業就不好了。」

  已經被發現了,她在心中腹誹道,但她莫名覺得,裴暮予這次應當不會找事。

  要找早找了,頭也不回地走掉,應當就是打算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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