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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瓣花顏色很淺, 乍一看就像宮中地磚上雕刻的花紋, 很難被注意到。而稍有不慎踩上去,便會有烈火灼燒之痛。

  「那人說的沒錯, 果然江湖勢力也牽涉其中。恆均之所以敢以少量的兵馬逼宮,正是因為有紫霧宮這把殺器, 是他最完美的屏障。」

  紫霧宮的霧裡看花,足以阻擋所有趕來救駕的兵馬。季護龍的眼神微不可察地變了變,當年盛祁洲帶著赤溪軍便是毀於這東西手中,可見其厲害。

  「少卿大人, 我們怎麼辦?」侍衛的聲音有些急切,從闖宮門到現在,已經有三個時辰了,再不想法子攻進去,誰知道殿裡下一刻會發生什麼?

  說句不好聽的,皇上現在是不是還活著,沒人敢給一個肯定的回答。

  的確是不能再拖延了。

  到達養心殿的人馬越來越多,大部分都是解決完叛軍之後集結到此,準備一起衝進去救聖上的。

  季子星嚴厲地看了他們一眼,示意不要上前。不過才將將不到二十歲的新晉探花而已,便是讀書有些本事,騎馬打仗可沒幾個人真把他放在心上。

  「別管他,給我沖!」

  有幾個不肯停下來的,身下的馬一踩到花瓣便發狂似的揚起前蹄,發出長長的嘶鳴,差點把人掀翻下去,這才沒人敢繼續往前走了。

  幾個將士看了季子星一眼,不甘心地收起了刀劍,退至一旁等候。

  也不知道是怎的,一眾手足無措里,偏偏是季子星這般的沉穩引人注目,讓人不得不關注著他的一舉一動。

  季護龍沉吟道:「滿地都是這東西,人和馬都過不去。我倒是會些輕功,可以屏氣飛到那邊,只是其他人……」

  若是命人開道,更是不可能。從這裡到殿門近百步的距離,不知要損耗多少兵力。等進了養心殿,說不定恆均把龍椅都坐熱乎了。

  季護龍征戰多年,沒什麼困境能讓他止步不前。只是遇到這樣的困局,竟也一時沒了辦法。

  季護龍看向季子星,才發現很多人都看著他。

  馬上的少年眉眼似刀,渾身散發著一股冰冷的氣息。他就靜靜騎在馬上,有種使人甘願臣服的魄力。

  少年收起了手中的長鞭,好看的薄唇中吐出一個字:「等。」

  眾將士一下炸開了鍋。季子星根本不多加理會,除了等待,沒有別的辦法。

  他淡漠地抬頭,看向越來越深沉的天色,陰鬱地幾乎要把整座金陵都壓垮。

  時候了,她該來了。

  .

  宮城之中一片紅牆,烈得像火。偏偏有一抹松綠流暢地划過,清亮地耀眼。

  季越音的傷已經癒合得七七八八,只剩下一些皮肉之痛需要暫緩時日。眼尾上挑的眼線如同飄逸的裙角,凌厲又嫵媚。

  她笑得肆意:「岸青,幾時了?」

  身邊的黑衣少年陰沉著臉,嘴角沒有一絲笑意。唯有在看向她時才會有莫名的緊張,連帶著聲音都溫軟了些。

  「少主,午時三刻了。」

  「讓爹和弟弟久等了啊。」季越音好心情地將披散的烏髮紮成厚厚的一束盤起來,她可不希望打架的時候被人拽了去。

  一大早便被季子星遣來的大理寺侍衛請到了宮門口,她身上有傷,不能太用力,便沒有參與剿滅叛軍。不過就那些叛軍三腳貓的功夫,倒實在也用不著她出手。

  畢竟養心殿的大戲才是季越音的主場。

  飛馳到第九道宮門口,已經被擠得水泄不通。眾人正急的團團轉,就看見一抹鮮綠從頭頂上飛過,帶著淡淡的香氣,穩穩停落在季家父子馬前。

  季越音的名聲屬實一般,身為鎮北大將軍的女兒,早已過了婚嫁的年紀,卻依舊沒有男子上門提親。換做金陵城裡任何一個女子,都要羞愧得不敢出門。

  她倒好,不僅日日在街上閒逛,現在還要從一眾兩鬢髮白的將軍頭上飛過去。

  簡直是豈有此理。

  季越音知道這些人對她都頗有微詞,但她根本不在乎。朝季護龍打了聲招呼,便轉過去同季子星說話了。

  「老娘等這一天好久了,紫霧宮那幫老廢物,光說人話不干人事,竟然還還想謀權篡位,看我怎麼收拾他們!」

  旁邊身著青色的文官眼皮一跳,暗暗打消了想要結識季二小姐的念頭。

  這樣的小姐娶進門怕不是要把爹媽活活氣死。

  季越音微微頷首,岸青便卸下肩上的布袋,揚起陣陣沙土。

  「不肯教我霧裡看花也沒關係,我已經尋得了破解之法,便是南山土。」

  當初雲處深派她去南山,便是去取師祖身隕之時留下的遺物。她尚未成功便被誣陷,被趕出了紫霧宮,本以為此時已了,不成想雲處深竟趁紫霧宮準備攻入皇城的混亂之際,親自去了一趟南山,將遺物取出。

  幾天前,雲處深托人找到季越音,將這份重要的遺物交給了她。

  紫霧宮開山師祖的身後之物,並非稀世珍寶,而是一張字條,上面只有短短兩句詩:

  「霧裡看花終有盡,窗外黃沙是無窮。」

  雲處深剛拿到這張字條時,迷茫了許久,鬱郁之中不知不覺走到了師父生前隱居的小木屋裡,放眼望去,直到夕陽將要落下的那一刻,他才幡然醒悟,明白了其中的玄機。

  霧裡看花無疑指的是是紫霧宮的獨門秘技,而這兩句詩是破解之法。窗外黃沙便是南山的土地,在夕陽的照耀下果真如同黃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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