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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5章

  長思大時錦五歲,早年入紅袖招,心性老成。後來同時錦交好,授她妝面手法,算是半個老師。

  時錦對她素來看重,聞言笑了聲,拖著調子道:「我知道啦——」她挽住長思的手臂,半邊身子掛在她身上,嘟起嘴不滿道,「三年沒見,長思姐姐上來就教訓我,我不高興了。」

  長思睨她一眼,屈指敲了下她的眉心,佯裝冷漠道:「合該教訓教訓你,看看你還敢不敢悄無聲息地把自己作到嶺南那種窮鄉僻壤。」

  「不敢了不敢了!」時錦笑著連聲討饒。

  兩人三年未見,說完逗趣話,又親親熱熱的湊在一起詢問近況。

  時錦在嶺南三年,其中辛苦,自是不提。可一問她,便是報喜不報憂。長思旁敲側擊,都被時錦拿「過得好」這類託詞搪塞。

  半晌,長思視線落在時錦坐下的輪椅上,輕聲問:「好端端的,怎麼坐起了輪椅?」

  長思問這話時,並未抱著時錦會如實回答的心思。只是往常蹦蹦跳跳閒不下來的人,如今安穩地端坐在輪椅上,讓長思怎麼也忽視不了。

  如鯁在喉,總想問問是怎麼一回事。

  出乎意料的,時錦這回倒沒有笑嘻嘻地搪塞她。

  時錦沒有立即回話,叫了聲「知蕊」,遞給她一個眼神。

  知蕊意會,默不作聲地出了門,嚴嚴實實地將門闔上,親自守在門外。

  這陣仗讓長思一愣。

  「我的腿在嶺南時受了傷,大夫看過,恢復不了,只能以輪椅代步。」時錦如實道。

  長思瞪圓眼睛:「怎麼會——」

  「長思姐姐既然問到了,有樁事確然要麻煩你。」時錦抿了下唇,拉過長思,低聲說,「想請長思姐姐幫我留意一個徽記。」

  長思玲瓏心竅,稍一思索便明白幾分。她話留三分,看了眼她的腿,試探道:「和……有關?」

  時錦點了下頭。

  「是什麼樣的徽記?」長思問。

  時錦早將那徽記刻在心裡,將徽記中的顯著特徵脫口而出。

  說完,見長思細細思索,一拍腦袋:「我來畫。」

  時錦久不提畫筆,但跟著顧雲深從小習畫,功夫還沒忘。

  寥寥幾筆,烏木令牌上凶光畢露的豹頭便躍然紙上。

  以豹頭做徽記的情形並不在少數,但如此一般滿目凶光、獠牙尖銳的卻十分少見。

  長思拿著畫紙細細端詳,半晌將畫紙折好,放到燒制香膏的火焰上。

  等紙張燃燒成灰燼,才鄭重其事道:「我記下了,等有消息,立刻讓人去相府知會你。」

  時錦點了下頭,而後瞄了眼長思,遲疑開口:「這樁事我只告訴了姐姐,若是派人去相府,有人問起,還請姐姐替我隱瞞一二。」

  一個時辰前才剛說自己聽進了她的話,要和顧雲深好好相處,現下立時就暴露了她對顧雲深的隱瞞,時錦說這話時,心虛極了。

  長思捏著她的鼻子:「我當你嫁給了心上人,算是得償所願,高興的緊。怎麼現下發現,完全不是那回事兒?移情別戀了?」

  「不是——」時錦帶著鼻音,瓮聲瓮氣道,「不是移情別戀,就是不喜歡他了。」

  「不喜歡你嫁給他?」長思壓根不信。

  時錦一本正經:「若是不嫁給他,我還要在嶺南呆著,不知何時才能回來。用嫁人來換自由,這樁買賣多划算。」

  「你怎知嫁給他就能得自由?」

  時錦剛出聲,長思就打斷她,一針見血道,「你就是吃准了顧雲深會縱容你。」

  這話倒是沒錯。

  顧雲深親緣寡,對親人向來看重。

  時錦沒反駁,長思只當猜中了她的心思。

  喜歡那麼些年的人,哪能說放下就放下?

  見長思還有再勸解她的意圖,時錦慌忙開口,想糊弄過去。

  沒等她出聲,傳來敲門聲,緊接著是一聲慌張的「姑娘——」

  不是知蕊。

  是長思身邊的丫鬟。

  長思想到什麼,趕緊將人叫進來。

  丫鬟皺著眉,擔憂道:「姑娘,月月發了高熱,如今還不見好。」

  「可找了大夫?」長思緊張道。

  「找了。」丫鬟難掩沉重,「找了好幾個大夫去看,都束手無策。大夫說,如果這兩日高熱不退,恐怕——」

  剩下的話,自不必說。

  長思也急的團團轉。

  時錦這時道:「找了回春堂的大夫嗎?」

  回春堂是上京城數一數二的醫館。

  裡頭的大夫和太醫院的太醫比起來,也不會遜色。

  顧雲深當時帶來的女醫便是從回春堂請回來的。

  丫鬟搖搖頭,苦笑道:「回春堂的大夫,哪是奴婢能請來的?」

  知蕊正好進來。

  時錦不假思索道:「你跟著知蕊去相府,自然會有人請大夫。」

  心頭大患得以解決,長思喜出望外。

  丫鬟也鬆了口氣,連聲道謝後跟著知蕊走了。

  等人走了,時錦才問:「月月是誰?我怎麼從未聽說過她?」

  長思輕嘆一聲:「也是個可憐的孩子。」

  月月是長思去尋做香膏胭脂的花時,在京郊撿到的一個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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