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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瀟:「其實媽媽也很後悔,當年太不在乎你,才會讓你交上那些朋友。可事情都過去十年了,你不能總讓那些人影響你啊。」

  陳瀟的邏輯自成一派,一旦和她交手,就會被她豐富的經驗打敗。

  周垚突然覺得,儘管她們母女血脈相融,生命傳承,卻絕對屬於不同的物種。

  周垚笑了,不想再浪費唇舌:「何止影響,我還跟他們學到了一件事。」

  隔了一秒,周垚拿起手機,往門口走,嘴裡冷冷道:「如果生活要**我,我他媽的也要**回去。」

  話音落地,周垚打開包間門。

  門外立著一道高大的身影,是仇紹。

  也不知道他是剛走到門口,還是已經站了一會兒了。

  但這些都不重要。

  仇紹拉住周垚的胳膊,輕聲道:「先別走。」

  換做她以前的脾氣,愛誰誰,該走走她的。

  但周垚卻腳下一頓,猶豫了一秒還是點頭:「那我在外面等。」

  包廂門關上。

  周垚沒有走遠,只站在門口,背脊貼靠著門框,聽著裡面人說話。

  煩躁的情緒,在漂浮,聽著她媽的聲音都覺得是一種催化。

  陳瀟正說道:「……垚垚這孩子啊,真是讓我傷透了腦筋。我也是出於好心,希望你們兩個將來好,仇紹啊你有時間也勸勸她。這結婚啊就得衝動,想太清楚了就結不成了。」

  隔了幾秒,又傳來仇紹低沉的嗓音:「現在想清楚對垚垚是好事。」

  陳瀟:「你怕她將來後悔了怪你?」

  仇紹嗓音和緩:「我是怕她怪自己。她對家人朋友都很寬容,只是愛跟自己過不去。」

  這之後陳瀟又說了什麼,周垚一概沒聽見。

  她只是低著頭,靠著門框,一動不動。

  ……

  陳瀟走時,又看了周垚幾眼,欲言又止。

  周垚別開目光,一言不發。

  直到陳瀟被助理接走,周垚坐進仇紹的車裡,瞪著窗外一個個向後飛去的路燈,一路沉默。

  仇紹播放了幾首爵士樂,車裡的氣氛尚算緩和。

  車子開到畫室門前,周垚下了車,跟著仇紹進了門。

  仇紹放下鑰匙,輕聲說道:「先去洗澡吧。」

  可下一秒,他的手就被周垚冰涼的指尖抓住。

  仇紹下意識握住,皺著眉回過身:「怎麼手這麼涼?」

  他握著她的雙手,捂著,轉而要走向吧檯,說:「給你沖一杯熱可可。」

  可周垚卻一動不動。

  她突然喚道:「仇紹。」

  仇紹一頓,望著她。

  周垚抬眼,眼神堅定,聲音沙啞:「有些話,我想今天告訴你。」

  為什麼要說,周垚也說不清。

  仇紹目光溫和:「好,你說。」

  他們誰也沒有鬆開手,溫度漸漸糅合在一起,她的手掌暖和了。

  「在城市生活久了,感官就會變得麻木,忘記什麼是絕望。但對我來說,真正的絕望不是生死一線,而是被生活里的無奈一點點凌遲耐心、勇氣、熱情、堅持。也許它一輩子都不會爆發,但它會每天都在累加,人活的有多長,那座山就堆的有多高。我以前看的心理醫生和我說,家庭會給人溫暖,同時給人痛苦,當那個痛苦遠遠大於溫暖,人就會想逃離。她還說,打開心結就是一個和過去的自己和解的過程。可我卻覺得,人不一定要和過去的自己和解。」

  周垚話落,尾音噎住。

  她低下頭,好一會兒,都沒有人出聲。

  直到溫暖的懷抱包圍上來,將她拽進一副厚實的胸膛。

  一隻大手輕拍著她的背,仇紹的嗓音在耳邊道:「怎麼一個不小心,我又把你的刺挑起來了?」

  才不是他挑起的。

  周垚笑了,伸出雙臂摟住他的腰:「關你屁事啊。」

  仇紹輕笑:「也是,不關我的事,都怪叔本華那傢伙。」

  周垚愣了兩秒,慢了半拍才反應過來,笑出聲。

  叔本華有個有意思的刺蝟理論,說的是一群刺蝟在冬天彼此靠近取暖,但靠的太近會刺痛,分開又會冷,反覆嘗試後,發現最終只能保持著一定距離,才能做到既不受傷又感到一點溫暖。

  周垚大概就是這群刺蝟中刺最硬的那個,一旦有人對她好,就會警惕,哪怕是她媽陳瀟,她爸周孝全。

  因為那背後一定有動機,有目的,而不是出於本能。

  仇紹抬手,緩緩揉著她的耳根,連她的耳垂都變熱了。

  很久很久,他鬆了手,笑著看她。

  半晌,仇紹輕聲問:「你想過要我的承諾麼?」

  周垚一怔,她知道他指的是什麼。

  她點了下頭,又搖頭。

  點頭,因為想過,搖頭,因為不敢輕易想。

  周垚很堅定:「不,我不想要。」

  仇紹捏了捏她的臉:「怕打碎?」

  周垚抓下他的手:「與其那樣,寧可沒有過。」

  一聲輕嘆,仇紹反手握著她的手指,目光溫柔:「你在怕什麼?怕我變,怕我忘記?」

  周垚咬了咬唇,倒是坦白:「也怕自己變,怕自己忘記。怕……忘記自己曾經用力愛過,恨過,怕有一天把什麼都看淡了,無所謂了,連七情六慾都麻木了。」

  仇紹:「既然這樣,那你我之間,就不要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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