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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覺得他好像變了,又好像哪都沒變。

  還像是當年把我從鬥毆窄巷拎出來的長輩,還像是嘴上淡漠卻在教導我時會心軟朝我走來的人更像是一個男人,一個眼中只放得下我的男人。

  興許看到這裡,你們會罵我,會罵我只是幾句花言巧語怎麼又想服軟了,或許想罵我天生賤骨頭,男的曾經這麼冷暴力,以後能好到哪去,現在回頭必定又是在作死。

  可我真的……真的放不下……

  我的青春都是他,我的感情都是他。

  在我最黑暗,有了上頓就沒下頓,自暴自棄地成天跟混混待在一起,又始終被人拋棄遺忘的那段時光中,是他把我帶了回去。

  是他在我失魂落魄的時候一遍遍地告訴我,謝家就是我的家,是我一輩子的家。

  我不知道我這輩子好事做了多少,但我偏偏感恩前世,感恩上輩子的我。是修了多少的福分,才能讓這輩子如此拙劣的我擁有一個家,一個能屬於我的家。

  離開謝存的這段日子,我想了很多。

  我想過如果沒有他,我大概不會知道這個世界上,原來會有高於親情的一種東西,叫做/愛情。

  *

  【謝存視角】

  我是謝存,謝恩的謝,存在的存。

  我是謝家的獨孫,一個從小到大都活在別人眼下的天之驕子。

  房產,豪車,紙醉金迷,我從來不缺。

  可我就是缺感情,儘管我不想承認這點。

  謝家門庭縱深,誰和誰相處都是人心隔肚皮的淡漠疏離。

  這些年來,我接受的教育,從頭到尾都在詮釋一這些年米,我接受的教育,從頭到尾都在詮釋一個道理,那就是人走茶涼,凡事感情放三分就好,切忌當真。

  這就像是我的名字,為謝恩而存在。

  生在謝家這樣的環境,是我的榮幸,我這輩子都背負著的榮耀,是謝這個姓氏。

  在我身上,親情就像是逃避不開的枷鎖,每一個「家人」都在和我強調要為家族貢獻的重要性,他們需要的是一個能只手撐起整個謝家的晚輩,而不是只會玩物縱歌的紈絝子弟。

  所以我從上學開始,都要比別人更努力,更拼盡全力去站到更高峰。

  在我的世界裡,我沒有朋友,也就更不會有愛人。

  只因感情是這個世界上最廉價,卻又最昂貴。幸運的人才能夠擁有並享受愛情。

  而我在接受家族聯姻的那刻,就不再可能是這個幸運兒。

  顧盼,天之驕女,和我實力背景都匹敵。

  但很可惜,我們對彼此連一秒的心動都沒有。我們共通點很多,一定程度上,我們算是同一類人,同一類為了家族利益而努力活著的人。

  我們第一次見面就談的很清楚,這輩子只講互利共贏。

  那一刻,我注意到她鬆了口氣,莞爾和我坦誠:「其實我有愛的人,謝謝成全。」

  顧盼早就看出我對溫芩的不一般。

  所以我幫她救了企業,以禮相還地,那次才會喊老公」兩個了企業,以禮相還地,那次才會喊老公兩個字。

  而我不好奇她愛誰,但我偏偏沒想到會是鄧柯。

  我不能表達我有多厭惡這個人,但可以確定的是,鄧柯的存在,讓我和溫芩的關係岌岌可危。我不知道我是怎麼了,日復一日地感知著溫芩對鄧柯的感謝,心如亂麻的不適。

  明明當初失血救她的是我,鄧柯只是個撿漏的冒牌貨,他怎麼配在溫芩的世界裡占據感恩這麼重的分量?

  可我不能說。

  我怕溫芩回想起過去那段經歷,受刺激地再度封閉自己。

  初到謝家的那段日子,她就像只小刺蝟,處處鋒利,處處扎人,誰都親近不了她,其中也包括我。

  我知道她被養父母虐待過,又被他們無情地拋棄在廢棄車廠,幾天幾夜都沒敢離開,只渴盼著有人能去帶她回家。

  但事實總是兜頭涼水。

  沒有人來帶她走,沒有人。

  從廢棄車廠一直到窄巷,幾十公里,風雨淋漓,她一個人走了過去。

  心理醫生在和我說起這件事時,我震驚無處可放,疼惜、憤懣、滿腔怒火一瞬間滾燙起來。

  我明明是這麼重感情的人,卻因為「使命」,而必須生生壓抑住我的本性。

  所以在醫生說最好不要多提過去的事,我聽了,所以在溫芩念叨著感謝鄧柯說辭時,我內里洶湧翻滾,表面只有再簡單不過的一句:「不是他。」

  每每這時,這隻小刺蝟都會厲聲反駁我:「你怎麼知道!」

  我怎麼不知道?我當然知道。

  給血的是我,是我救了你啊,傻不傻?

  可這些話註定要到我們鬧翻之後,才有機會說出。

  我承認,忽冷忽熱是我的錯,我不該這樣糟蹋她那顆稚嫩卻熾熱滾燙的心。

  可我不敢,我是真的不敢。

  我怕真心這個詞,我更怕我付出真心之後,她也會走。

  我習慣了孤獨。

  我甘願固步自封,都沒有勇氣多踏出一步,去承認她於我而言的獨特珍貴。

  直到她真的走了,家裡不再留下一絲她的氣息我驀然發現,命運的齒輪好像轉錯了方向。

  我找不到她,到哪都找不到她。

  我難以形容,那一刻的我是多麼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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