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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實在不像是骨子裡冷漠的易千擇會做的事,他很快意識到了這點,可還是掏出了小肖放的兩根火腿腸把可憐的流浪貓哄回了家。

  易千擇其實記得她,他的記憶力很好,所以還記得她在林瀚的劇組演死屍時因為選了個舒服的躺法而被林瀚罵得狗血淋頭的樣子。

  似乎才過去沒多久,她怎麼就能把自己弄得那麼可憐。

  可憐無助到能隨隨便便向素不相識的陌生人伸出手。

  「沒有隨隨便便……」後來之之知道他的想法還擺著小臉認真反駁,「我知道你是易千擇,很多人都說你是個好人,而且我奶奶也是你的粉絲。」

  說起奶奶的時候,她的目光黯淡了幾分。後來易千擇才知道,之之唯一的奶奶得了老年痴呆,不清醒的時候把別人當成了她。

  所以以為自己又被拋棄了的之之才那麼可憐。

  易千擇把她帶回家沒有任何齷齪旖旎的想法,僅僅只是覺得,不能讓不懷好意的人把她撿走了。

  正如之之說的,易千擇是個好人。

  好人是不會趁人之危的。

  後來路白堯問他:「你們親過嗎?」

  易千擇心裡給了答案,其實是親過的。

  之之是個極度缺乏安全感的人,對所有對她表現出好感的人都能保持高度警惕。因為太怕失去,所以什麼都不敢要。

  「喜歡和愛……能輕易說出這幾個字的人往往是變得最快的人。」說這話的時候,她明亮的眼裡染上淡淡的霧霾,小小年紀卻有了種看破紅塵的滄桑。

  所以後來易千擇從不敢輕易說出「我愛你」這三個字。

  他儘可能對她好,天涼了加被天熱了減衣,有煩惱了聽她傾訴,有問題了教她解決,演技上教她技巧,連不太擅長的廚藝都在那段時間突飛猛進……

  他想,至少要讓她知道,他永遠不會拋棄她。

  如易千擇所願,之之越來越願意親近他。

  他把這當做是一種好的訊號。

  但他不知道,之之太沒有安全感了,對這份如同傾盡所有的好更是無所適從,她想回應這份好,選擇了一個極端的方式。

  人高馬大的易千擇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被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姑娘按在床上親吻,哪怕只是淺淺的觸碰也足以讓他為之瘋狂。

  「千千,我好像沒什麼可以給你的,所以……我以身相許吧。」

  易千擇狂熱的心涼下來。

  之之為什麼會這麼沒有安全感?

  易千擇不經意間問過一句,沒想到能引來她那麼大的情緒波動,千叮嚀萬囑咐不允許他背地裡查她的背景。

  近乎警告。

  於是易千擇只好按下心中疑惑。

  她沒有安全感沒關係,他會陪著她一起找,他能等。

  易千擇是這麼想的。

  他把她按在懷裡,眸色暗沉,溫和的嗓音裡帶著認真和嚴肅,「之之,如果你是因為喜歡,我會很高興,可是這樣……我不需要。」

  他們的思想在這一瞬發生分歧。

  之之想通過徹底得到他來讓自己的無所依從的心安定,而易千擇想讓她的心安定了再得到她。

  易千擇沒有意識到。

  所以後來之之搬出去撿了個性格天然傲嬌從來不把喜歡表露在外的秦空,他也不知道。

  之之從死屍龍套演成了小配角,有了一小波可愛的粉絲,笑容愈發明亮起來。

  他看著撿回來的小流浪貓長成了會撒嬌會亮爪子的漂亮小姑娘,憑著一雙勤勞的小爪子給她自己全款買了套房。

  那時候他在拍的一個人販子題材的電影,沉重的心在接到電話聽著她雀躍不已的歡呼聲時陡然放鬆。

  忽然很想抱抱她。

  「之之,我很想你。」他輕輕說。

  思念如潮水般來得突然和洶湧,不顧小肖的勸解,易千擇開了一夜的車回到了她在的城市。

  於洶湧的人潮中一眼看到她,抱住她,她的眼睛睜得那樣圓,他抱得那樣緊。

  那是他離開家族後第一次主動動用易家的勢力,把路人拍下來的他和之之在人潮中相擁的照片和視頻全部刪除,網絡上風平浪靜。

  那些照片他偷偷存了一份,誰也不知道。

  他們的第一個新年,易千擇還在一個與世隔絕的偏遠小山村拍戲,偏遠到連網絡覆蓋率都有限。

  他已經很多年沒有對所謂合家歡的新年有過期待了,但那一次,他總記著家裡還有個小姑娘。

  深夜時分,經過一番鬧騰的所有人都已安眠,易千擇套上寬大的棉服開了輛當地農民家的小破三輪,獨自一人跋涉十幾里去到鎮上。

  就為了聽聽她的聲音,跟她說句新年快樂。但是電話沒有接通。

  他在清冷昏暗的深夜小鎮裡枯坐許久也沒等到她的回應。

  那時候易千擇在想什麼?他已經不記得了。

  只記得天上飄著鵝毛大雪,很快把車輪碾出的痕跡覆蓋,破三輪擋不住風雪,他的頭上、臉上、身上都落了不少,冰涼得讓易千擇的思維有片刻僵化。

  所以當他聽見那道清透熟悉的嗓音時,腦子裡第一時間閃現的是那個有些悲傷的童話。

  賣火柴的小女孩。

  明亮的焰火里,不該出現在這裡的之之走在小肖身前,臉頰被凍得通紅,在漫天飛雪裡,雙眸比陽光還明亮,帶著能將人灼傷的擔憂和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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