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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知白半天丟了一個字:「虛。」

  他仰躺在躺椅上,伸手張開五指,從指縫間看星星:「沒月亮呢。」

  祁玦:「嗯。」

  余知白:「哥,你說,天上的星星,真是死去的人嗎?如果我沒有重生,我是不是也在天上,就像它們一樣,偷偷的看著你。」

  祁玦搖頭:「不會。」

  余知白:「真的,我真聽說過,人死後,會化作星星。」

  祁玦笑了笑:「我不是說這個。我是說,我不會讓你有機會偷偷看著我,因為我會在你身邊,哪怕化成星星,我也會在你左右,陪伴著你,不論輪迴。」

  余知白耳尖一紅:「哦。」

  祁玦:「你這是什麼反應?」

  余知白翻了個身,背對著他,嘴角揚起,假裝正經的道:「就是知道了的意思。」

  祁玦撐起上半身:「你是不是在偷笑?」

  余知白趕緊收回嘴角:「我會偷笑?不可能。」

  祁玦大手一撈,將人翻了個邊,余知白的嘴角是收了,眼底的笑怎麼也藏不住。

  「還說沒有!」祁玦直接從自己的躺椅跳到了余知白那邊,倆人擠在柔軟的躺椅上,貼的嚴絲合縫。

  「別,你別……」

  「哥!」

  倆人鬧了好一陣,才消停下來,互相依偎著。

  余知白:「哥,我高興。」

  祁玦:「我知道你高興,我也高興。」

  余知白往他懷裡鑽了鑽:「我高興你在我身邊,我高興有很多很多戲可以演,我高興警察幫了我,還原了事實,高興我終於可以讓那個名字重見天日,也高興今晚天氣好,高興酒好喝,高興很多很多事。」

  他躲在祁玦懷裡,說著說著就像孩子似的哭了起來。

  肩膀一縮一縮。

  他這模樣,從不外露。祁玦也很少見他如此。

  有的時候,人為了爭一口氣,就算眼淚到了眼眶邊,都會咬咬牙狠心流回去。可一旦有了親近的人在身邊,就算只有一聲詢問,眼淚就像絕了堤似的,委屈順著淚水一股腦的湧出來。

  像是弟弟哇哇大哭著尋找安慰,藏在哥哥的懷裡大哭,然後可憐巴巴:「哥哥,有人欺負我嗚嗚。」

  余知白對於祁玦,又何嘗不是呢?

  祁玦輕輕的拍著他的背,他的身上傳來好聞的清香。

  少年哭累了,一抽一抽的。

  月光如被,瑩照著他倆,他們安靜的依偎在一起,在夜色里。

  「哥,明天陪我去個地方吧。」

  「好。」

  「你不問我要去哪嗎?」

  「我知道。」

  .

  翌日,梨花山上人頭攢動,摩肩接踵。

  人們或穿著黑或穿著白,手裡都拿著些潔白的東西,有秩序的往山間走。

  這裡一條羊腸小道,從山腳一路延長至山頂。

  而就在山風習習,湖水淙淙邊,沉睡著一位安靜的男子。

  梨花山,埋葬著許多逝去的人們。

  也埋葬著余知白。

  人們自發的來祭奠余知白,人多到連路都走不通。

  守墓的爺爺恐怕也沒見過這陣勢。

  站在崗亭外頭唏噓:「這是來看誰啊,咱們這也不是烈士陵園啊。」

  祁玦和余知白剛好走在這,余知白聞言說道:「就是,有什麼好看的。」

  「欸?你倆不是來看那人的啊?」

  祁玦道:「我來看愛人的。」

  「哦,節哀啊。」爺爺這話,恐怕說了無數遍了。

  「這位這麼年輕,是你愛人的弟弟吧?」爺爺問。

  「不是。」祁玦笑了笑,「他也是我愛人。」

  「哦。」爺爺準備回身,忽然覺得不對勁,一個扭頭盯著捂的鼻子眼睛都不見又很明顯不是女人的余知白。

  這分明是個大男人啊!

  莫非難道……愛人去世受到的打擊過大,都喜歡男人了?

  爺爺險些被自己天馬行空震撼到,咳了咳,拍了拍祁玦的肩,一時不知該說啥,只好冒了倆字:「恭喜。」

  這倆字,他還真不是經常說。

  余知白覺得好笑,等到走遠了,才對祁玦道:「你都要嚇到老人家了。」

  「我可是誠實的好公民。」祁玦道,「從不撒謊。」

  「是嗎?」余知白指了指山上,又指了指自己,「我和他,你更愛誰?」

  祁玦方才還言笑晏晏,一聽這問題,笑容一僵:「什麼?」

  「問你話呢,現在的我和以前的我,你更愛誰?」余知白問道。

  祁玦哭笑不得:「這問題你讓我怎麼回答。」

  「該怎麼回答怎麼回答啊,這麼難?」

  「難,就像我問你,你是愛這輩子的我,還是愛下輩子的我一樣,你會怎麼回答?」

  「這哪能一樣。」

  「怎麼不一樣?」

  「我是人!」余知白強調。

  祁玦:「怎麼?」

  余知白:「假如下輩子你投胎成了頭豬呢!」

  祁玦:?

  余知白一本正經:「對吧,那我怎麼能愛一頭豬呢。」

  ?

  哈?

  .

  他們走了一半,將要到山腰,就已經聽見有人在哭。

  余知白一陣寒顫,指著自己的汗毛:「她們哭的我發毛。」

  「你不發毛誰發毛,她們在給你哭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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