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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樂則柔瞪他,他用上目線看回去,嘴微微扁一點。

  樂則柔一口氣堵在胸口,閉眼。

  安止這招用了十多年,從未失手,繼續蹭蹭,貼得更緊。

  沒過一會兒,他手又開始不老實,被樂則柔一把按住,怒目而視。

  他嘴上很正經地問:「又不是年底,你算總帳做什麼?」

  樂則柔昨天就想跟他說來著,被他鬧忘了,現在提起來,很認真地說:「我打算帶令姐兒出去看看,去之前先捋捋清楚。」

  「……」安止一骨碌翻身爬起來,「出去?去哪兒?去多久?不行,我不同意。」

  「這不是沒想好呢嗎,跟你商量商量。」樂則柔並不意外他的反應,「我小時候我爹帶我走遍大寧,挺多東西都是路上邊走邊看才知道的,書本上終歸差一層,令姐兒現在十一了,該多接觸世情了。」

  安止冷笑一聲,「我十六歲之前沒出過京城,也沒成呆子。」

  「這人跟人不一樣,你當誰都像你似的。」

  「她笨還有理了?那我也笨好了。說到底還是我沒她重要對不對?你把我一個人扔下……」

  「你最重要最重要。」樂則柔頭疼,「你一個大人跟孩子較哪門子勁,我就是想帶她出去看看。」

  或許被「最重要」三個字安撫,安止不再胡攪蠻纏,抱臂端詳她一會兒,腦袋裡不知道又在轉些什麼,樂則柔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從自己幼年經歷講到儘早培養好樂嗣令能早日脫身。

  不消片刻,安止改了主意,很痛快地點頭答應了,樂則柔驚喜,「真的假的!」

  又聽他說:「我和你一起去。」

  意思還是不行。

  小皇帝年紀尚幼,龍椅還沒坐熱乎,宰相和六部尚書議事仍未步上正軌,需要安止震懾牛鬼蛇神。況且陳拙還為落桑遠離漠北,要是安止和樂則柔都跑出去了,也太說不過去了。

  正是因為兩個人不能同時走開,她才想自己帶樂嗣令出去。

  樂則柔想了想,說,「其實我也想出去轉轉,散散心。」

  安止一時語凝。

  樂則柔從六夫人去世之後一直沒養上來肉,即使離開湖州傷心地,她心裡也過不去那道坎兒。她知道是太夫人和老太爺的錯,但她控制不住自己去想,如果自己沒有追逐權勢,是不是母親就不會死。

  之後李懷州的死,落桑的事,她無數次拷問自己懷疑自己,她的道德感讓她背負了一些不必要的沉重,安止很多次都恨她太心軟敏感,然而這是沒辦法的事情。

  她想出去轉轉,或許能解脫一些。

  這個理由在安止心裡比樂嗣令開闊視野什麼的重要多了,但他還是說,「不行。」

  「我不可能讓你一個人帶樂嗣令出去。」

  「如果真遇上山匪,你一個人的時候能脫身,但帶著樂嗣令,你一定會讓人保護她先走。你別說什麼萬無一失,天有不測風雲,我受不了這個。」

  樂則柔啞然。

  她想反駁護衛武功高超,但也知道安止不會聽。

  安止握住她的手,很珍惜地親親她手背,一錘定音——「什麼時候我辭官回來什麼時候動身,按之前商量好了的那樣做,我可以讓出兩年帶著樂嗣令一起。」

  第112章 試煉(七)

  對於那天阻攔樂則柔,安止是有些後悔的。

  如果樂則柔出門了,大概不必經受眼下的惡言。

  起因是滇地民亂,數十座礦山中礦工聯合譁變,要求增工錢,打死了礦上的管事。大商人自然不可能答應,連消帶打一通混戰,最後當然是那些礦工輸了。

  動靜太大,消息根本壓不住,落桑人拿此大做文章,希望藉此挑起江南民變,讓水師回國鎮壓。

  於是,在江寧一帶,樂則柔這個名字又被挖出來罵,「黑心爛肝」「吃人血饅頭」「活生生逼死繡娘」「不守婦道」還有更多難聽的,添油加醋虛虛實實。

  天知道滇地的礦山中只有她的無人譁變,別家要求漲工錢也只是想漲成她的礦山一樣水平。

  有心人背後操縱,無心人蜂擁而至。

  十二年前江南大旱,樂則柔開倉放糧以工代賑,湖州境內安定為江南六省奇觀;十一年前黨夏入關,樂則柔一人供漠北軍糧草幾乎傾家蕩產;六年前江南哀鴻遍野,樂則柔設法攤丁入畝減稅興工商,給了所謂「下九流」登堂入室的名分;三個月前落桑意圖排污放水,眾人緘默,樂則柔為之奔走,出了一萬五千兵馬和兩條商船。

  曾經有過真心實意的感激,但現在,不值一提。

  或許看她沒有動作,罵她的人更多了,樂則柔這個名字如同過街老鼠,人人都可以踩一腳。

  群情激奮,樂則柔在家中歲月靜好,背靠大迎枕坐在燒的暖融融的炕上,抱著一大碗安止剝好的糖炒栗子,翹著腳看小話本兒。

  在她又喝光了一杯菊花茶之後,豆綠借著續水的功夫吭吭哧哧,「七姑,您別傷心。」

  」嗯?」樂則柔從小話本兒里抬頭,茫茫然。

  「我們都知道您是好人,您別傷心。」

  樂則柔這回聽明白了,笑了,一臉無所謂,「之前又不是沒有過,這有什麼可傷心的。」

  豆綠更心疼,抱著托盤欲言又止退下,樂則柔又不好追過去說真沒關係,只好繼續看小話本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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