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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竇玉看了樂則柔許久,眼神複雜,「我有分寸。」

  樂則柔也不多說什麼,「那你和陳拙說一聲,看他什麼意思吧,這事兒我也做不了主。」

  花廳內良久沉默。

  這座宅子竇玉並不陌生,她閉著眼睛都能從大門口走到長青居,花廳外桃樹結了粉紅的果子,比之前粗壯許多,樂則柔原來最怕從桃樹下面過,會有毛毛蟲掉下來。

  樂則柔和以前相比說不上有什麼變化,但更加溫和從容,很像一個普通的內院婦人,幾乎讓人一眼就忽視過去,看不見當初刀光劍影冷厲鋒芒的樂七姑影子。

  「他對你好嗎?」竇玉忽然出聲。

  樂則柔整理衣袖的動作停下,淡淡地說:「不勞費心。」

  樂則柔這些年漸漸也明白竇玉少年時的心思,其實一回想有很多不對勁兒的地方,安止莫名的敵意還有旁人對玉斗的退避。

  每份喜歡都該被珍重,樂則柔不覺得這有什麼見不得光的,她少年遊歷,見過很多種情誼和人心。

  她牴觸竇玉,是因為她趁她不設防的冒犯。

  她知道竇玉真心對她好,但是,她最多只能維持表面的體面,還是看在竇玉當時也年少懵懂的份兒上。

  她們之間並肩浴血的情分是真的,樂則柔不願再見她也是真的,鳳凰令借保護小皇帝還給竇玉,此後不必有任何牽扯。

  「他對你好嗎?」這個問題讓樂則柔刻意去遺忘的那些事情又浮現腦海。

  她臉色冷了,端起茶盞,明晃晃送客的姿態。

  竇玉落荒而逃。

  竇玉出門時正碰見站在桃樹下的安止,他隨手摘了個桃子,竇玉頓了一下。

  兩人面無表情,視線如兩座冰山碰撞,激起鋪天蓋地冰凌。

  擦肩而過時安止輕笑一聲,嘴唇微動說了一句什麼,竇玉猛地回頭,只看見安止慢悠悠邁過門檻的背影。

  第二天一早陳拙帶人動身,竇玉隨軍離開,晚上的時候,皇后身邊宮女急急到登門,問樂則柔知不知道竇玉行蹤。

  「她隨陳拙去福建了。」

  那晚坤仁宮裡碎了一地的瓷。

  落桑的消息顯然也不慢,陳拙湖州練兵動靜絲毫沒掩飾,落桑使者的態度更軟,主動去務政堂跟宰相說污水的事情已經發信回國問詢,過不了幾日就有回音。

  但是東神家族或許沒和陳拙打過交道,也有可能以為是虛張聲勢,國書遲遲不來。

  樂則柔的人飛鴿傳書,落桑並未修繕高塔。

  直到陳拙已經帶人到了福建,羅將軍出海練兵,落桑大概意識到確實要來真的了,終於一封國書到了江寧,不巧的是,還沒到落桑使者手裡就被守在驛館外的人劫下了。

  「認錯道歉,呵。」安止打開草草看了一眼,懷疑他們是照上封道歉信抄的,嗤笑一聲,看它在燭火上化為灰燼。

  沖落桑的不老實勁兒,不趁這個機會收拾清楚遺禍無窮,總該讓他們知道不是所有時候道歉都管用。

  樂則柔進書房拿畫冊的時候聞見燒東西的味道,聳聳鼻子,「你是不是又燒東西來著?」

  安止撣掉手背灰屑,笑道:「幾張廢字,隨手燒了。」

  福建碼頭兵卒一萬七千人,說少不少,畢竟此去不是真的想覆滅落桑,意在震懾。

  但說多也不多,永昌年間羅將軍抗倭帶兵十二萬,現在數目不過原來十一,還是臨時拉起來的隊伍沒打過海戰,如果震懾不成,恐怕落桑變本加厲。

  羅將軍帶著一眾將領日夜謀劃,盡力讓一萬七千人造出十七萬人的聲勢。

  落桑放話一旦動兵他們就立刻開閘泄水,與水師同歸於盡。

  羅將軍大笑,「我們死了還有兒子,兒子死了還有孫子,大寧萬萬人,豈容爾等鼠輩威脅。」

  大軍挑選七月廿二黃道吉日出發,七月十九,碼頭出現了一行不速之客。

  南承淮一身月白道袍,迎著海風走過來。

  陳拙與南承淮見過幾面,勉強不認錯人而已,他瞧不上南承淮,樂則柔遠在江寧能為了落桑一事傾盡全力,而福建南家受落桑影響最深,手握福建水師卻當縮頭烏龜當得起勁兒。

  只是心裡納悶兒他不在江寧當他的尚書,來這兒幹嘛?

  卻聽南承淮說:「定國公到了福建,我這個東道主未能接風洗塵,招待不周,還望國公爺海涵。」

  陳拙很和氣地笑笑,眼裡有碧波萬頃,「南尚書言重了,在下一介武夫,性情粗率,眼見他國欺侮,沉不住氣安心看宴會歌舞。」

  南承淮當然知道他什麼意思,碰了一個硬釘子也不惱,「今天來是給國公爺送禮的。」

  陳拙心中狐疑。

  南承淮倒沒賣關子,「福建水師今天下午就能到,還有六艘戰船,全部交由國公爺指揮。」

  陳拙眉頭突地一跳,疑心更盛。

  「國公爺不用疑我包藏禍心,這些人實打實都是福建水師,其中還有羅將軍他們的舊部,一共三萬人。」

  陳拙笑了,福建水師在冊六萬二千人,南承淮拿出來一半,倒也算大方。

  南承淮十分坦然,「江寧禁軍是樂則柔的人,雖然不頂用,但我也得給自己留些家底兒防備著。」

  陳拙有些好奇,「你怎麼這麼不信樂則柔?」

  南承淮「哼」了一聲,「她太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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