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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嘴裡冷漠窮狠,身體卻在誠實地接納他。

  「嘉嘉……」

  周軫在她耳邊喊她,一連幾次,她都細細地沉/吟,偏不扭頭。

  他撥她的臉,一面親吻她,一面契合她,就在嘉勉化成一灘水,倒塌下去的一瞬,周軫隨即而來,

  他離開了她,熱意摔打在嘉勉身上,橫陳開來,滾燙模糊。

  奄息的二人:

  「我恨你。」

  「我愛你。」

  *

  辛丑年,又一年春。

  倪家熱絡的交際,周軫卻隨倪少陵進了書房,是查點他與他父親的聲張。

  倪少陵怪他沉不住氣,這個時候陣仗鬧這麼大,新興年下的,不要怪說喪氣話,當真你父親有個什麼,你這逆子的名頭,可見一路蹚到黑了。

  外界都會說,老二為了個女人,急急逼宮周叔元。

  周軫坐在倪少陵對面抽菸,「是不是,也不是全由他們說了算。」

  「事實就不是。家事和公事一個道理,當斷則斷。」

  你們也不要把老頭想得多糊塗多脆弱,他向來是希望我和老大打個平手,這樣最好,他一碗水端平。

  偏偏,周軫忤逆,把老頭那碗水打翻了。

  一來,這些年的冤枉氣;

  二來,也給老頭個交代,註定,他們弟兄倆合不來了。歷史遺留,性情使然。

  周家,到他們這裡,註定得拆開念了。

  「嘉勉呢?」倪少陵橫一眼周軫,問他,拆不拆?

  「您知道的。」

  「我不知道。」倪少陵洋相他。

  「我只知道,你們上輩子也許是冤家!」

  就在這個書房,倪少陵就問過嘉嘉,你軻哥哥的迎婚禮,那麼大的事,嘉嘉呀,你怎麼能昏頭昏腦地跟周軫走呢?

  十二歲的嘉勉敏銳但訥於言行,她說了那個拍花子的事,不是軻哥哥先看到她的,原則上,是周軫救了她。

  少女情懷總是詩。倪少陵怎麼也沒想到,多年後,他們的嘉嘉能那麼果決地要嫁給那個人,當年先看到她的周軫。

  她說,她不在乎周家是什麼樣的,從頭至尾在乎的只是周軫這個人。

  孤勇的人,不怕豪賭,因為勝敗,結果都一樣。

  *

  倪家的偏廳里,嘩嘩地麻將聲。

  女賓在樓上,歡聲笑語,一浪接一浪。

  嘉勭是夜裡歸家的,他只有半天的歇息,下午還要回去值班。

  囫圇幾個小時,爬起來,廊檐下正巧看到嘉勉,她在修剪鮮切的百合花。

  「別給你嬸嬸看到,初一早上,拿剪刀,不作興的。」

  「你也信這個?」嘉勉好笑地追問哥哥。

  嘉勭給自己沖了杯咖啡,就著他們吃剩下的煮乾絲,洋不洋中不中的一頓早午飯。

  「我可能下午回去就拿刀了。」

  嘉勉笑得更甚了。

  周軫尋過來的時候,手在玻璃門上叩了叩,再信步下台階來,冬日暖陽下,這裡竟然比春天溫暖。

  周二打趣他們,「一家子,只有你們兄妹倆最合拍,躲在這享清閒。」

  嘉勉插的一株百合,矮了些,周軫坐到她椅子扶手上時,替她往上提了提。

  他說那年他來倪家也是。

  七歲的嘉勉因著父親臨時有值班,大年初一早上,就送到了倪家來。

  嘉勵一早就去同學家了,嘉勉一個人在樓上看書,說是看,實則翻,沒一會兒,翻了好幾本彩畫童話書。

  嘉勭看她一個人孤單,說要陪她下棋,哥哥說的是象棋,小妹領會的是飛行棋。

  周軫來的時候,嘉勭正巧拉他下水,來,二子,一起下棋呢!

  周軫:今天的黃曆是多不幸,我來你家,下這玩意?

  「她又是誰?」

  「嘉勉。」

  「嘉勉是誰?」

  「我伯伯家的孩子。」

  「嘉勉。」周軫喊小孩。

  小孩頭也不抬,只顧著擲色子,因為她要擲到6才能把她的飛機放到起點上。

  這樣啊,輪到周軫擲,他一把就投了個6。

  小孩抬頭看他,「你作弊!」周軫聽見了她的聲音。

  「誰?你說誰作弊?」

  「你。」小孩渾不怕,隨即,把他的飛機從起點拿回頭。

  周軫好氣又好笑,嚇唬她,「好,我記得你了!」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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