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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瞥了他一眼:「朕明日上朝打算發作幾人。」
下令南巡。
視察河道、閱兵、拜先賢聖人祠拉攏文人。
軍、政、地方建設都要抓,所以康熙才忙得腳不沾地。
胤禩神情一肅,沒有再打岔,而是靜靜坐下,聽君父的安排。
康熙道:「路線,先抵江南,觀蘇杭,駐杭州。」
駐杭州,自是先視察黃河。
「再駐江寧。」
江寧的話,多半是為了閱八旗丁兵,軍中倒是最為安全的。
「後抵仲家閘。」
之後,再視無定河河道,治無定河。
胤禩一一記在心中,又聽康熙道:「此次南巡,奉太后一同外出。」
好的,太后也來,妃嬪與兒女們少不了,南巡隊伍之龐大,可比十年前翻倍得算。
「上次汗阿瑪南巡的時候,兒臣還小,沒想到十多年後兒臣有幸能參與進來。」胤禩笑得眉眼彎彎:「您放心,鑾儀衛這兒兒臣定安排妥當。」
康熙「嗯」了一聲:「你專心致志,將手裡本分該做的事都做好別出亂子。」
意思是,現在當務之急是忙你該做的事,其他的事都暫時不用去愁,君父抬抬手能給擋了。
胤禩接收到了君父的暗示,嘴角的笑意更真切了一些。
竟有這等好事!
還真讓他給誤打誤撞上了,這時機掐得剛剛好,只要汗阿瑪發作幾人,殺雞儆猴,帳目不清的人自然會嚇出一身冷汗。
「兒臣遵旨!」
康熙見他來的風風火火,走得也比誰都快,搖搖頭。
人們都說八阿哥胤禩溫文爾雅、細緻體貼,這又何嘗不是面具下的另一種疏離?
胤禩不僅愛面子,還喜歡經營自己的形象,難免少了一些少年人的活潑勁。
這股活潑勁,讓師傅與君父看見也沒什麼不好。
康熙每次見他搖搖欲墜維持自己的形象,會忍不住想笑。不可否認看到胤禩時刻在翻車的邊緣蹦躂,幾逢驚險,他就有一種看樂子又新災樂禍的感覺。
漿糊粘人抓皇叔、男扮女裝與福晉逛花樓、寫話本開仨名兒…………這樣機靈來事,戲還多的兒子,竟被人們評為「君子如玉」,康熙作為甚少知曉真相的人之一,每次聽人誇他溫雅自持,都替胤禩感到尷尬。
康熙:哦對,還有說胤禩心機深,笑裡藏刀的人,恐怕也是個眼瘸。
明日朝中殺雞儆猴發作幾個負責人,擺出對帳目疑心極重的模樣,算是康熙在南巡前對底下人的警告,但其實他這次南巡重點在治河、拉攏漢臣與閱兵,本來就沒打算下重手去掀翻之前的官屬,現在大動吏治也不是時候。
就是可能胤禔那兒,之前手腳不乾淨留下的帳目問題,恐怕要嚇出一身冷汗了,畢竟他在此之前沒幹過這樣的「虧心事」。
胤禩得了汗阿瑪的準話,回到家裡第一件事就是趕緊向福晉坦白。
免得等福晉從別人口中得知他就是騙了她眾多眼淚的初見,細思當初他引她前去聽話本聽到她哽咽抱著他哭的往事,可不得又要與他鬧了。
郭絡羅氏也有話與胤禩說:「爺,我今日入宮去見額娘了。」
「之前我離開時臉色不對,此後又連著十天沒入宮去,額娘擔心我們。」
良嬪就是那種眉間帶上清愁,就讓人忍不住心軟的女子,恨不得撫平她的憂鬱,若是能引她嫣然一笑,那就更好了。
胤禩問道:「那敏慧是如何與額娘說的?」
郭絡羅氏臉上一紅:「我與額娘說,找太醫給我調理身體,日後好為爺開枝散葉。」
提到第三代,良嬪果真被轉移了注意力,關心起她的身體來。
做了婆婆以後,她最大的盼頭就是做瑪嬤,對妃位反而倒不是很熱衷了。
胤禩笑問她:「敏慧想做額娘了?」
郭絡羅氏剛成婚,還沒有做額娘的心裡準備,若是條件允許,她當然想要先調理好身體再準備懷上孩子的。
只是婚後就催生,如同魔咒一般。
她說道:「我若不早點做額娘,日後就要有別的女人來與我搶你了。」
在這世道,女人婚後生不出孩子有多麼大的罪孽,世人總是苛責女子的,若是到那時還不積極給丈夫張羅納妾,還會被人傳成嫉婦。
即使是已經為丈夫生育了孩子的,又要求要男胎傳宗接代,不然就是絕了後。
而生了男胎的,人們又要求第二胎第三胎,要求家中人丁興旺。而且還真的有人見不得別人家裡好,含沙射影得埋汰人,如果當家夫人生過了兒子,又會戳她不為丈夫納妾,是悍婦、嫉婦。
堵住別人嘴的方式,就是為爺生下兒子,這些是安親王夫人,郭絡羅氏的科羅瑪瑪教她的。
胤禩道:「不會的。」
郭絡羅氏驚訝看他。
「我以後不納妾。」
胤禩道:「不要為了別人的眼光而活,關起門來過日子的是我們。」
爺這是給她承諾了?
郭絡羅氏剛要感動,眼中浮現出一抹水光,就聽胤禩道。
「我有一件事想與你說。」
「其實我寫了很多話本,不僅僅有傾城這個名兒,還有端正先生、初見,都是我。」
胤禩帶著忐忑的心情打量福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