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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為何,夏語冰竟覺得林見深的背影有些落寞,站在門口小心翼翼地喚了聲:「哥?」

  林見深回神,望向她。

  夏語冰走過去打開冰箱,將先前買的雪碧和啤酒整齊地碼放在冷藏處,試圖找話題:「以後摘的新鮮蔬菜吃不完,都可以放在這裡面保鮮,我特意挑了個大的冰箱,可以放很多的東西。」夏語冰靈機一動,笑著說:「我摘幾個百香果,給你做飲料喝吧!」

  林見深沒回應,岔開話題道:「原本放在這裡的小矮櫃呢?」

  夏語冰一怔,說:「在外婆房裡。」

  林見深點點頭,轉身去了外婆的房間。

  夏語冰隔著門可以看到林見深蹲在臥房的木地板上,正小心地挪動矮櫃,將它安放在那紅漆高腳櫃旁。他對這屋子的一切……不,應該是對靈溪村原生的一草一木都極富感情,好像在守護最後一方淨土。

  夏語冰的心情也有些莫名的低落,跑過去幫忙。柜子里塞滿了許久不用的碗碟、蒸籠和竹刷,倆人將東西一一清出來擺放整齊,放不下的就轉移到一旁的紅漆高櫃中。

  轉移東西時,夏語冰摸到了一隻扁平的盒子,她想起來,這是前兩天翻出來的外婆的日記。

  這麼珍貴的東西塞在雜物櫃裡的確可惜了,夏語冰跟林見深打了個招呼,便將外婆遺留下來的日記和老照片放到自己房裡保存,也方便時常翻閱,了解外婆的過去。

  日記本很厚,夾雜了不少老舊的照片,大多是外婆年輕時的黑白照。有她彎腰插秧的照片,寫字的照片,種菜的照片,蒸煮的照片,或是在花田的照片……卻極少有外公的照片,即便有,也多半是模糊到看不清臉龐容貌的那種。

  其中有一張照片很熟悉,應該是抓拍,照片中的外婆扎著大辮子,穿著花襯衣,正低頭擦著一隻漆花的矮櫃——正是因為冰箱的到來而被淘汰,搬進外婆臥房塵封起來的那一隻。

  旁邊用娟秀的鋼筆字寫道:【他今天領了工錢,用全部的工錢給我買了這一套柜子,是城裡最好的工匠做的,很貴,全村獨有我這一套。我埋怨他亂花錢,有錢買這些華而不實的東西,倒不如將錢存起來,將來也能砌一棟亮堂的新屋。他只是傻笑,說:「當初和你結婚時我一無所有,連像樣的聘禮都沒給你,現在有錢了就要補上。再說,給媳婦花錢不算浪費,我還可以再掙。」我不知他心裡竟是這麼想的,感動得不知道說什麼好。問他今天想吃什麼,他大概是看出了我最近捉襟見肘的現狀,只笑著說:「豆腐吧。」真是個傻子……】

  再往下,是用紅筆標註的菜譜:海米煎豆腐。在那個物資極度匱乏的年代,外婆用一把干海米和幾塊豆腐,做出了鮮香具備的佳肴。

  夏語冰眼眶發熱,在這一瞬間她忽然明白,為什麼林見深這麼排斥現代化的電子產品入侵這座斑駁的老房子,為什麼他望著那斑駁的矮櫃時會露出那般深沉的眼神。

  外婆一定給他講述了過去的故事,柴米油鹽,粗茶淡飯,桌椅柜子,點點滴滴匯聚的都是外婆對外公深沉的愛意,是一個家生活過的痕跡。

  歲月斑駁,年代更迭,只有林見深讀懂了這份老舊的記憶。

  夏語冰忽地合上日記,起身噠噠噠跑下樓,站在樓梯口看著林見深忙碌的身影,胸中有一股莫名的情緒翻湧。她喚了聲:「哥……」

  林見深微微側首看她,手裡還拿著一條沒瀝乾水的抹布。

  夏語冰張了張嘴,然而話到了嘴邊又不知該從哪裡說起,最終只揉著鼻尖低低一笑:「我去給你做好吃的啊。」

  說著,又抱著日記本一溜煙兒上樓去了。

  林見深莫名:「什麼毛病。」

  夏語冰這幾日生病體虛,林見深特意給她宰了只剛養半年的小母雞。夏天炎熱,燉湯喝有些膩,夏語冰就著手做口水雞。

  處理乾淨的小母雞入鍋焯水,加蔥姜花椒去腥,滾水後不蓋鍋蓋小火煮二十分鐘左右,撈出煮熟的整雞浸入冰水中。

  另起一口鍋做口水雞最重要的調味,紅油辣椒麵。加了香料的油燒熱,再將熱油倒入裝有辣椒麵和白芝麻的大碗中,用筷子趁熱輕輕攪拌均勻。不多久,辣椒麵沉澱,紅油浮出,上面飄著一層白白的芝麻,一同倒入玻璃罐中密封。

  冷透的雞肉切塊,三勺紅油辣椒加鹽、生抽調味,和薑蓉一起攪拌均勻做成醬汁,淋在雞肉塊上,放上碾碎的熟花生和香菜葉,這道菜就完成了,吃起來微麻微辣,肉質多汁肥嫩,極為開胃。

  隔壁的二爺爺拿了林見深一個西瓜,中午就派孫子送了兩大塊豆腐過來作為回禮。農村人最為質樸,拿了別人一分,就恨不得還上十分。

  豆腐得趁鮮吃,正巧夏語冰看了奶奶的日記,對上面的海米煎豆腐十分有興趣,就照著日記本上的菜譜複製。

  豆腐切片下鍋,煎至兩面金黃,加蔥段、海米和雞湯一同悶煮十五分鐘,直至雞湯的醇厚和海米的鮮一同滲入豆腐中,再加稍許鹽、生抽調味,勾芡收汁盛出。

  夏語冰整理好料理台,將煎豆腐和口水雞一同端出廚房,頗為期待地對林見深說:「哥,你嘗嘗這個豆腐!我照著外婆的菜譜做的,不知道正不正宗。」

  林見深剛給菜園澆過水回來,鼻尖有晶瑩的汗水滴落,聞言他洗乾淨手,接過夏語冰遞來的筷子夾了一塊豆腐送入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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