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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孽海」秘境正是一方獨立的小世界,此中的許多事又都與崔弘息息相關。恐怕「孽海」秘境,就是崔弘創造出來的小世界。

  那麼他面前這些犯下過罪行的普通人,應當就是「孽海」秘境最初的居民了。

  只是崔弘此時靈力已經耗損巨大,若是再強行催動靈力創造秘境,恐怕他……

  恐怕他就凶多吉少了。

  冉苒剛剛想明白,還沒來得及回答江離的話,崔弘手中的符印便已經完全結成。

  血紅的符篆霎時間光芒大盛,瞬間由身前窗花大小變大膨脹,飛到空中。

  耀眼的光芒覆蓋了整個懸崖頂上的天幕,像一個巨大的籠子,將被那幾個居心不軌的修士們綁架的人質籠罩在其中。

  符印的能量太大,靈力波動帶動周圍飛沙走石,岩石逢里的古松也被氣流吹刮地東倒西歪。

  冉苒和江離催動靈力穩住身子。符印的光芒太過強烈灼目,冉苒不得不閉上眼睛,抬起胳膊遮住眼皮。

  過了一會兒,周圍的靈力波動漸漸消失。

  狂風停止,周遭地動山搖的動靜漸漸平息下來。

  冉苒睜開眼睛,被綁架的人質和崔弘長老都已經不見。古松岩石都還是完好無損的模樣。

  懸崖上除了她和江離,一個人影都沒有。他們又回到了夢魘最初的場景。

  一切回到原點,故事從頭再來。

  只要她和江離想不出破除崔弘執念的方法,這個世界就會一遍一遍地循環,剛剛的兩難境地和痛苦絕望,就會一次又一次地折磨著崔弘。

  哪怕已經是幻境,是夢魘製造出來的假象,那種撕心裂肺的痛苦也是切切實實的,讓人難以忘懷。

  冉苒身在崔弘留下的夢魘之中,能感受到夢魘主人的心情變化。剛剛那種情緒衝擊,她也感同身受。

  此時一切驟然從頭來過,她深知不久後的痛苦折磨,心有餘悸,有些發憷。

  「剛剛那些,應當就是崔弘長老的執念了吧。」冉苒說道。

  江離拉著小姑娘的手,往遠離事故發生地的地方走去。他們既然已經明白事情的大致原委,那麼當下應當去一個方便思考的地方好好想想辦法,便不用再目睹一次方才噩夢一般的場景了。

  他邊走邊說:「嗯,崔長老執念頗深,我們還需從根源處下手,趕緊想辦法解開他的心結才是。」

  可是解開一個人的心結談何容易。他們總不能現在先去把那幾個奸人找到解決了吧?

  那樣治標不治本。想報復崔弘長老的人那麼多,他們無法完成的事,以後也還會有其他人來逼迫崔弘。

  「唉,」冉苒想著,嘆一口氣,說道:「讓一個正義之士在親人和陌生人之中做選擇,這本來就是在為難人啊。」

  「我家鄉曾有人提出過一個無解的悖論。大致意思是有一個瘋子,他把五個人綁在道路中央不能動彈。此時有一匹失控的馬在這條路上超這個人奔來,它不能停下,只能往前跑。但它跑過去之後,這五個人就會被踩死。」

  「不過你現在有一個權力,可以讓這匹馬跑上另外一條路。另一條路上也有一個人,如果這匹馬跑過去的話,他也會死。現在這個決定的權力在你手裡,你會怎麼選擇?」

  為了讓江離易於理解,冉苒用這個世界比較合理的話轉述了一遍電車悖論。

  果然世界著名悖論不是能輕易解決的,就算是聰明絕頂的平輩翹楚江離也不行。

  江離難得地沉默了。

  「這個問題就是一個倫理學上的悖論,本來是專門用來為難標榜道德的人的。卻沒想到,居然還能在現實生活中遇到這麼相似的兩難問題。」

  從前遇到這個假設時,會給自己提出各種僥倖的處理方法。比如想辦法讓電車緊急制動啦,自己躺上去犧牲小我成全大家啦。如果實在選擇不了,還能直接把這個問題放在一邊。管他要怎麼選,何必思考這些極端的問題為難自己呢?

  但是現在,這個問題真真切切地擺在了崔弘的面前,他不能逃避。

  身在崔弘夢魘中的冉苒和江離,也不能逃避。

  「唉,」冉苒一想到這個就忍不住地嘆氣,「我家鄉有一位『邊先生』曾說,『要為了最大多數人的最大多數利益而奮鬥』。根據他們這個功利主義的標準來看,道德決策應該偏向利益最大的那一方。也就是應該選擇讓馬匹跑去另一條路,為了五個人的生命,而犧牲那一個人的生命。」

  「可是,人的生命怎麼能簡單地用數量來衡量呢?」

  電車悖論本來就是用以反駁功利主義者的觀點。他們認為如果決策人選擇了犧牲一個人,那他就應當為這個人的死而負責,是不道德的。但如果在這種情況下不作為,眼睜睜看著那五個人死去,卻也是不道德的。

  哲學家們試圖用電車悖論來說明現實生活中往往有時候一個人需要不得不做出「不道德」的選擇。或者說,有時候根本就不存在完全道德的選擇。

  這和崔弘的處境多麼相似啊。

  古今多少哲學家都想不出解法的電車悖論,崔弘一屆沒經過哲學思維訓練的修真人士,又怎麼能想到兩全其美的辦法呢?

  「每個人都是爹生娘養的,在這個世上都有親人朋友,有自己的生活。不論是誰的離去,都會帶給他的親人不可磨滅的痛苦和折磨。每一份痛苦都是痛徹心扉、生不如死的。怎麼能與他人的進行比較,用加減法來計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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