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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室內,酒氣濃烈。

  因著光線轉暗,炤寧眯了眯眸子,適應之後,清晰地看到了居中而坐的太子。

  太子手裡握著酒杯,眼神陰沉地看著炤寧,語帶輕嘲:“我當是誰呢,原來是流落民間三年之久的江四小姐。”

  炤寧淡淡一笑,“還沒醉死,委實可喜。”

  太子冷笑一聲。

  “借酒消愁?”炤寧眼神涼涼的,“看守你的人還是太仁慈了。”繼而吩咐紅蘺,“知會景大人,太子殿下周圍,不可見一滴酒、一頁紙,更不可有一人與他說話。”

  紅蘺恭聲道:“奴婢記下了。”

  太子只是釋然一笑。他終於知道了,前世意欲將他悶瘋逼瘋的人,是她江炤寧。

  炤寧打個手勢。

  紅蘺白薇立刻上前去,鉗制住太子。

  炤寧這才繼續道:“不要給他任何尋死的機會。”繼而不屑一笑,“他沒有一了百了的資格。多荒謬,大周的儲君,是這麼個叫人不齒的下賤東西。”不等太子說話,便又道,“他若惡語相向,無妨,只管使出你們的手段,讓他曉得何為狼狽、豬狗不如。”

  “是!”紅蘺、白薇齊齊應聲。

  太子看住炤寧的雙眼,幾欲噴出火來。

  “我來,是要給你解惑。”炤寧居高臨下的看著他,“讓你一度不知不覺服食水銀的兇手,是佟念柔。她要讓你斷子絕孫。

  “這樣可算公平?

  “這樣能讓你曉得何為報應麼?

  “許多人都已知道你這件事,卻無一個人站出來戳穿或是恥笑於你,可知為何?

  “人們都不屑於理會你。

  “活到如今,活成了一個小丑,這結局你滿意麼?”

  太子因著憤怒,胸腔劇烈地起伏著。

  炤寧扯出一抹涼涼笑意,“想不想說一說,在你的前世,我是如何折磨你的?”

  太子凝視著她,眼神變幻不定,終究是沉默不語。

  話說到了這種地步,都不能讓他反唇相譏。炤寧語帶不屑,“你前世的經歷可想而知,好不到哪兒去,並且,是自尋死路。這麼個東西,害得好幾個人幾年離索,想來也是可笑。”

  太子閉了閉眼睛,“你是來與我示威的麼?”

  炤寧失笑,“並未取勝,何來的示威?我做的事情太少,總是剛起個頭,你就被人算計得暈頭轉向——太子殿下,原來你的本事,只是在暗中長期布局才能嘗到點兒甜頭。”她趨近一步,“你讓我說什麼才好?是誇你到底是天良未泯做不了見不得光的事情,還是罵你一句蠢笨如豬呢?”

  太子定定地看著她,眼神惡毒,“你呢?你到如今又能落到什麼好處?”

  炤寧輕笑出聲,“我知道你在想什麼。”頓了頓,她語聲轉低,“所以,我剛才想到的居然是一句婦人之見。”

  這樣的言語,對於一個儲君而言,與破口大罵、惡毒詛咒的分量不相伯仲。

  太子的臉色變得鐵青,呼吸轉為凝重。但是,他沒有說話。

  不論有意無意,都不能讓他情緒失控說出一些關乎前世今生的話。

  炤寧不是不失望的。

  在太子的前世,自己到底做過什麼——這是她始終好奇的事情,所以說話毫不留情,想逼著太子有意無意間透露一二。

  除了激怒對方,她沒有別的法子可想——平心靜氣的與太子說話,在她早已是不可能的,尤其如今又有昭華的事情擺著,她看到他能忍下扼殺他的衝動已是不易。

  激將法用過了,一點兒效用也沒有,那就算了。

  很多事情本就如此,看來沒有原由,無從追究。

  很多人,要用盡全力去銘記,很多人,則要努力去遺忘。

  炤寧餘生要做的事情之一,是努力遺忘與太子相關的是非。

  **

  端午節遠去十天之後,是景林離開京城的日子。

  除了炤寧,他沒告訴任何人。

  除了炤寧,他不需與任何人道別。

  從未交心,從無掛礙,沒有聚散一說。

  在京城這些年,一方面而言,他活得刻骨銘心,一方面而言,他像是從不曾入世。

  夏日的清晨,他站在碼頭,背水而立。

  風吹得越來越急。

  景林抬眼望向天空,灰沉沉霧蒙蒙,不知何時,便有一場大雨降落。

  炤寧乘坐馬車而來。

  吉祥先一步探出頭來,跳到地上,乖乖地等在一旁,待到炤寧下車來,顛兒顛兒地跟著她到了景林面前。

  紅蘺、白薇和一眾侍衛趕著馬車退到遠處。

  景林看著吉祥,勾唇淺笑,“敗家也來送我,倒實在是意料之外。”

  “許是你不喜歡它,它卻覺著你親近。”炤寧笑了笑,望了望煙波縹緲的水面,“走水路?”

  “……廢話。”景林本不想這麼說的,到了還是選擇忠於自己的想法。

  炤寧抬手拍拍自己的額頭,解嘲地笑了笑,紅蘺上前來,送上一個精巧的小匣子。炤寧接過,轉手遞向他,“送你的,湊合著收下吧。”是一塊玉牌,正面是修竹紋樣,背面是他側面的輪廓。她近日親手雕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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