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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了想道:「去打個招呼吧,我正好有事和他說說。」
於是三個人走過去,林悠悠開口:「你好啊,我們都是晚晚的室友。」
陸識原本沒什麼表情的一張臉,聽到後面兩個字時,一瞬間柔和了許多。
「你們好。」他向她們點點頭,又問:「晚晚呢?她不是今天和你們一起出去玩了?」
陶樂樂:「晚晚身體不舒服,看完電影就提前回去了。」
林悠然語氣擔憂道:「看電影的時候晚晚還哭了,也不知道怎麼回事。」
「你們看的什麼電影?」陸識皺起眉。
林悠然說了名字。
陸識拿出手機一查,影片簡介上車禍兩個字很顯眼,他心臟一緊。
兩年多前,醫生的話重新在耳邊響起。
「她或許會一直失憶下去,又或者突然哪一天,有一個觸發點刺激到了記憶,就什麼都想起來了。」
「你不知道哦,晚晚當時流了好多眼淚,哭得很傷心的樣子,感覺像是有心事啊,你等會兒問問她吧。」
陸識其實很聰明。
能在兩年之內把落下的功課趕上來,還考上了國內最好的大學,不僅是勤奮,還有賴於他的高智商。
很多事上,他反應很快,稍微動腦子一聯想,他便猜出了原因。
「我不出去吃飯了。」他對身旁的兩個室友道。
說完轉身就走。
兩個室友:??
寢室沒有開燈,窗簾也拉著,虞晩躺床上,整個人蜷縮在被子裡。
這是她從小的習慣,不開心或者難過了,就喜歡躲到被子裡藏起來,這樣她感覺特別有安全感。
不知道過了多久,放在枕頭邊的手機振動了兩下。
她從被子裡探出頭,摸著黑找到手機,趴著點開看,是室友的消息。
【樂樂】:我們已經回學校了,現在就在食堂,晚晚你要吃什麼呀,我給你帶一份。」
虞晩心裡有些感動,給她回復了,剛要放下手機,電話又來了。
這次是陸識打過來的。
虞晩低頭看著屏幕上不斷閃爍的名字,手指在空中停頓了幾秒,才劃下接聽鍵。
她語調往上揚起,儘量讓自己聲音聽起來和平時沒什麼差別:「喂,陸識。」
電話那頭,他嗓音有些啞,像壓制著什麼情緒:「我剛才碰到你的室友了,她們說你身體不舒服,你怎麼了?」
虞晩心裡還挺亂的,就有些不知道怎麼和他講,手指揪著被子,猶豫著道:「沒什麼事的,就是最近太累了吧,就想回寢室睡一覺。」
她只能撒謊。
安靜持續了十幾秒,那邊沒一點兒聲響了。
虞晩以為信號不好,或者是他掛斷了,拿起一看,屏幕上顯示通話還在進行中。
她又把手機拿到耳朵邊,喂了一聲:「陸識你還在嗎?」
終於,她聽到他的聲音,卻比剛才還要啞,沉沉的。
「晚晚,我在你寢室樓底下,你能下來一趟嗎?我有話找你說。」
*
虞晩下樓。
一出宿舍大門,她就看見了他。
他站在陰影里,眼尾向下垂著,身上有種冷沉的氣息,感覺像是和周圍的一切都隔開了。
正是吃飯的時間點,進進出出的女生多,這麼一個大帥比杵這兒,都向他投去幾眼好奇打量的目光。
虞晩朝著他走去,仰起臉問:「你找我什麼事呀?」
陸識看著她澄澈如往常的杏眼,心臟卻疼得快痙攣。
他和她認識三年,在一起兩年,然而江澈和她從小一起長大,十四年的情誼。
到底是這兩年在她心裡更重要,還是十四年更無法捨棄,陸識自己都不能有很大的把握。
這一路來時他都在想,是不是他應該裝作什麼都不知道,不去主動捅破這層窗戶紙。
然而如果真的要判他死刑,在他心理有準備的時候,總是要好一些。
夕陽的光下,少女睫毛卷翹,臉龐柔美又乾淨。
陸識緊抿著唇,甚至忍不住陰暗地想,要是他沒有那麼喜歡她,只是一般的,普通程度的喜歡就好了。
這樣等她提分手時,他還能使些手段留她在自己身邊。
就像小時候喜歡窗外的山茶花,偷偷摘下放到枕邊。
可是他太喜歡了,喜歡心能夠給她,命也能給她,他捨不得她有一點兒的不開心,流一滴的眼淚。
他要她永遠明媚鮮活。
半天沒等到他的回答,虞晩眨了眨眼,軟軟的嗓音又喊了他一聲:「陸識。」
下一秒,她的手就被他牽住,牽得特別緊。
「這裡人太多了,我們找個安靜的地方再說。」
「哦,好啊。」
夕陽斜斜落下,路燈漸次亮了起來,她不明所以,可也乖乖地跟著他。
兩人走過林蔭小道,走過熱鬧的操場。一直到湖邊的一個小亭子裡。
這裡就他們兩個,安靜得能聽到風從荷葉間穿過的聲音。
走了十幾二十分鐘,虞晩累了,到亭子裡,直接坐到長椅上。
今天氣溫高,傍晚時都還很熱,她出了些汗,手作扇子狀往臉上扇風。
陸識沒坐,他站著,自上而下地看著她:「晚晚,你是不是什麼都想起來了?」
虞晩怔住,眼睛瞪大,抬頭不可思議地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