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唯有在相伴的點滴中,將計較一點點放下。

  「殊殊。」

  余殊還不知他已將事情全都縷清了,依舊沉浸在矇混過關的慶幸中。

  他歪了歪腦袋,「嗯?」

  「剩下的劇情,我與你一同寫。」

  *

  大二上學期的最後一門考試結束,林放破例親自開車來接余殊,一道乘坐晚些時候的航班回雲繞看望余殊祖母。

  余殊拉開副駕駛的門,問:「魚乾呢?」

  對於他上車第一句不是關心自己這件事,林放已經習以為常,替他繫上安全帶後,小懲大誡地在余殊頰邊吻了一下。

  「這輛車坐不下,先送他去機場了。」

  「哦,劇本帶了嗎?我看看。」

  先前余殊已完成了劇本的大半部分,只因他生長於宮廷,被文武百官擁戴著長大,看待民生方面的問題終究有所局限,有些地方需要林放來完善。

  經過近兩個月的補充,劇本已經大致成型。

  《質子》以嶺南入京的質子視角講述了亂世中所見所聞,梁末政權的腐敗,天災的預警,以及在亂世紛爭下,或偉大或渺小的人物之間的牽絆。質子與襄王的兩小無猜惺惺相惜,襄王對獻帝的怨恨與親情,文武百官苟且偷生的寫照。

  經林放完善過後,故事蘊意得到了更鮮活的豐富與拔高,細節處也只有親歷的人才能想見其中兇險,其中很多篇幅,連余殊也是第一回 知道。

  比如林放與父兄之間的那一段舊事。

  自打王妃生育林放難產逝世後,嶺南開始走下坡路,越王酗酒多日,意氣不再,昏庸無能,朝中大小事務落到了林放叔叔手上。

  林放七歲那年,早已與嶺南王室深深勾結的獻王向景帝提議,御駕親征示威邊疆,林氏子弟與獻王勾結,賣了三座城池,為梁軍的入侵打開了缺口。

  這場戰役打了一年零八個月,嶺南百姓民不聊生,林崢受傷,幾欲戰死。危難之際,未滿九歲的林放下令開了城門,一身素縞立在大軍壓境前。

  「罪臣願為質子隨天子儀仗入京,以鉗制父兄,望陛下聖明恩典,留我嶺南百姓苟活。」

  越王林晛與林崢父子二人一面經不住戰爭一面不肯丟了面子,故做樣子訓了林放一頓後,再度向景帝稱臣,加重了賦稅。

  林放離開故土近十年,父兄無一句問候不思進取,心安理得享受著他用自由換來的太平,待林放先一步對獻帝下手後,藩王們反而互相勾結莫朝篡位。

  叛軍入京、攻破皇城那日,闊別已久的手足才相逢。

  余殊那時正和林放鬧脾氣,到死也不知他竟是被嶺南軍抓走的,且區區百十來個校尉根本奈何不了他,林放早就逃走,後來卻因為自己被捕入獄,林放才去又復返,心甘情願戴上枷鎖。

  「孩兒委身於他吃了不少苦,不如將他賜給我?」

  林晛不言,原本不保勝算的林崢沒想到自家兄弟竟自毀前程,單獨問話道:「你當真要一意孤行至此?那余氏餘孽是你什麼人……」

  林放深思片刻,反倒笑了起來。

  「兄長發問前,我原是沒仔細思量的。我與余殊雖默契,卻到底隔了家國利害,兄長今日一問,我卻發覺自己已離不了他了。」

  他人微言輕,最終談判失敗,只以放棄世子之尊的允諾,得了兄長的准允送余殊一口好棺材。

  直到那一刻,林放才算是真正的放鬆下來。

  余殊只在暗無天日的牢籠中苟且偷生,卻不知林放為他承受了這般多冷眼。

  他此生最無助的兩個時刻,大概就是九歲那年背著父兄打開城門,和十九歲時的與虎謀皮。

  前一次他換來了嶺南短暫的和平,後一次賠上了自己一輩子。

  叛軍營帳中下令處死余殊時,林放備了假死的藥親自行刑,他早已計劃好一切帶著余殊遠走高飛,只是他未進牢獄時噩耗已傳來,說是余殊自盡了。

  讀到最後一頁時,余殊像是眼中進了沙子,澀澀的發乾,卻沒有眼淚流出來。

  林放將車停在路邊,待他緩了一陣後才問道:「要不要給你抱會兒?」

  他目光直視前方,語氣輕鬆,像是在故意調解氣氛。

  余殊靠在林放肩上時,眼前才逐漸濕潤起來。

  林放的肩膀可靠得很,像是為他量身定做似的長成了這般,得以在他情難自抑時有人可依。

  「若那時我早去一刻,待你醒過來,發覺了真相,會不會給我個機會與我一塊兒走?」林放問。

  「不會。」余殊開玩笑道,「我若在獄中見到你來送我,斷然貪心得不肯走,怕不是要一把將毒酒揚了,與獄卒拼命。再不濟,也不肯獨死,怎麼都要拉你一道下地獄。」

  外頭暮色西沉,遠邊的天空被潑上了橘紅色的顏料,映出余殊臉龐一片紅雲。

  余殊笑眼彎彎地看著林放,眼中似有落日餘暉的光耀。

  每當望向他的時候,似乎都能將消沉的意志、苦痛的不甘,一併忘卻了,只想與他天長地久地廝守下去。

  作者有話要說:  嘿嘿,這本寫到這裡就先告一段落啦,謝謝大家的閱讀和陪伴,殊殊和放放最終過上了幸福的生活!(大霧)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