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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驛站若小些,便直接推進柴房裡,不至風餐露宿也就是了。

  渭亭北是大驛,但今日卻不巧另有旁人投宿,所以昔日的天之驕子,現在的落魄罪庶,就又被半拖半拉著丟進了柴房。

  蕭縉也不抗爭,都到了如此境地,還能爭什麼呢。他隨手扒拉了些稻草,能勉強倚著閉目休息。

  不多時,外頭咔嗒一聲,竟是鎖鏈被人打開了。

  隨後便見一個熟悉的身影進了柴房。

  蕭縉不由瞠目結舌:「——玲瓏,你,你怎麼在這裡?」

  玲瓏蹲下身子,輕輕伸手去撫他的臉頰:「你不是說,叫我找個好人嫁了麼。我找到了呀。」

  蕭縉心頭劇震,但一時間卻不敢相信:「你要嫁到渭亭?」

  「傻瓜。」玲瓏探身前傾,「我要嫁到薊林北。」

  她主動親了上去,親在了蕭縉猶帶塵灰、乾裂出血的嘴唇上。

  蕭縉閉上了眼睛。

  他不應該拖累她,不管以前是如何愚蠢地錯過了彼此,但既然已經到了如此境地,他真的不應該連累她。

  可她的吻,她的唇,她整個人是這樣的溫暖又清甜,像是沙漠裡的甘泉。

  誰能不沉迷呢?

  唇舌交纏了半日,蕭縉終於重新定下心神:「你不應該來,兩宮已有殺我之心,此去北地,萬無翻身的機會……」

  「囉囉嗦嗦。這樣的話你要說幾回?」

  玲瓏根本不理他,先站起身來環視了一回這房裡的柴草,自己動手去攏了更多的稻草在一處,隨即敲門向外,又出去跟兵士低聲說了幾句話,很快又抱了一條被子,拿了兩件雜物進來。

  蕭縉看了一眼她的髮髻,她最初進門的時候是鬢了好幾枚珍珠金針,這一出一入之間就少了兩枚。

  他不由苦笑:「好貴的被子。」

  玲瓏笑一笑,將被子鋪在稻草上,拍拍打打幾下,勉強像個窩的樣子。又從腰間摸出一個小藥罐,手指挖了些藥膏出來,輕輕抹在蕭縉的手腕和腳踝上。

  數日重鐐在身,他的手腕已經磨得又紅又紫。

  「玲瓏。」蕭縉看著她帶的這些東西,終於明白那笑容里的堅決是為了什麼。

  無限的歡喜與不盡的酸楚混合在一處,即便在內廷司重刑加身幾近殞命時也不曾服軟示弱的蕭縉,忽然眼眶就紅了。

  「玲瓏。」他又叫了一聲,「我哪裡值得。」

  玲瓏將藥膏收了,扶著他到那稻草窩倚著,然後輕輕地抬起他的手臂,鑽進他的臂彎里:「哪裡值得?哪裡都值得。我喜歡,就全都值得。」

  蕭縉閉了閉眼睛,側頭去親玲瓏的額角:「可是如今,我並沒有什麼能夠給你了。」

  玲瓏伸手輕輕按在他心口上:「你有的。」

  月落星沉,長夜漸漸過去。

  蕭縉有些口渴,便再天還沒完全亮的時候醒了過來。

  他手腕有些疼。迷迷糊糊地略掙了一下沒掙開,借著那疼意便醒過來。

  低頭一看,玲瓏整個人都掛在自己身上,睡得正香。而自己的龍紋衣帶與她的鸞紋衣帶纏在了一起,不知怎麼掛在了自己左腕上,勒出了一條紅痕。

  他將左手轉了轉抽出來,右手卻動不得,因為懷裡的玲瓏睡得實在太香甜。

  蕭縉左手輕輕穿過帷帳,在床頭的小几上極輕地敲了敲,值夜的內侍立刻便端了水進寢殿。

  蕭縉真的有些口渴,只是再怎么小心起身一點點,這右肩還是不能完全不動的。

  這一動,玲瓏也醒了,抬眼看了看他,又閉了眼睛嘟著嘴:「我也渴。」

  蕭縉最喜歡聽她這樣迷迷糊糊帶點奶音的樣子,不由笑了,摟著她坐起來,剛要接水遞給她,錦被滑開,她的寢衣衣襟散亂半開,膚光勝雪,春光幾許。

  玲瓏還困得很,前幾日蕭縉為了西南用兵的事情連著與閣臣議事很晚,每每都累得回到寢殿倒頭就睡,昨晚終於得了半日清閒,便鬧著要好好「補一補」。

  這一補就折騰了大半夜,也不管她今天原是定好請內命婦進宮吃茶的日子。

  她困困地就著蕭縉的手喝了半盞水,又想躺下再睡一會兒。

  然而蕭縉也不知是不是太不會伺候人了,這水盞拿開的時候居然抖了一下,就有些水灑到了她身上。

  那水也不多,而且蕭縉這身為天子的,倒也負責任得很。

  「哎呀,水灑了。」他伸手過來抹了抹。

  又抹了抹。

  又順著她光潔細膩的肌膚抹了抹。

  又……

  溫熱的手掌撫過,玲瓏睡意立時便消散了大半,但睡眼還是惺忪的,連嗔怪推拒都是軟嬌嬌的:「不許胡鬧了,嘶——蕭靖成!今日命婦還要進宮呢……」

  蕭縉嘴角笑意愈深,低下頭親在她脖頸上,負責任到底地將所有沾到的水珠全抹了去,心裡漸漸燃起的小火苗還是覺得不足,一把便將玲瓏的寢衣徹底拉下丟開,欺身而上。

  「蕭靖成!」玲瓏本能地,也是習慣地伸手回抱了他,那點本就不大清醒的意志也漸漸散了,肌膚貼在一起,那微微的汗意,漸漸粗重的呼吸中,她再次主動去親蕭縉的嘴唇。

  胡鬧就胡鬧吧,她的小老虎這樣可愛,以前又吃了那麼多苦,怎麼就不能多快活幾時呢。

  想到這裡,玲瓏也將什麼命婦入宮,什麼鳳儀淑德都拋在了腦後,溫柔而又熱情地回應了蕭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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