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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話算的坦誠,今兒個想必無需上朝,賀蘭毓頭頂一根玉簪綰髮,身穿一襲水墨長衫,身形頎長挺拔,玉帶堪堪系出一副寬肩窄腰的好模樣,瞧著不像朝堂上呼風喚雨的賀相爺了,眼睛裡一點兒都不銳利,倒像是個雅致溫和的先生。

  溫窈聽罷稍蹙了蹙眉,「可我是去祭拜母親與祖父祖母,你去做什麼?」

  賀蘭毓說:「總是長輩,我理應該去看看,況且那山上的路不好走,我在一旁,還能給你提提東西什麼的。」

  堂堂賀相非要跑來給人當「腳夫」,溫窈都不知該說什麼好,偏他又做的天經地義的模樣,好像又變回了從前那個什麼都願意替她動手的三哥。

  他見她沒說話,權當她是答應了,兀自翻身坐上馬背,到近前來招呼她,「咱們快走吧,到那兒一趟回來約莫就是下半晌了。」

  溫窈迎著秋日的朝陽抬眸仰視了他一會兒,好似在看個傻子,深深呼出一口氣,教他下來。

  「城裡誰不認識你,你還騎馬大搖大擺地在前頭給我開道,到時候不知道旁人又要怎麼傳閒話。」

  「那我怎麼……?」

  賀蘭毓話說一半,順從自馬背上下來,上前兩步,烏黑深沉的兩顆眼珠子直勾勾瞧著她,那模樣莫名像極了路上無家可歸的大狗。

  反正他就是要去,不讓騎馬那就只能乘馬車了唄。

  他還真是會想,可大抵是溫窈的性子真是吃軟不吃硬,臨登上車轅前覷了他一眼,蹙眉悶聲道:「只此一次,下不為例。」

  賀蘭毓心頭驚喜不已,是,當然下不為例,這種假裝偶遇賣可憐的處心積慮小伎倆,用多了會招人煩,他肯定不會再故技重施了。

  跟著她一道進了馬車裡,兩個人的位置已然天翻地覆,成了溫窈在主座四平八穩,分給他車窗邊側座的一席之地。

  賀蘭毓倒沒覺得哪裡不妥,只是她坐穩了便靠著車壁閉目養神,稍稍倚著一側軟枕,身姿慵懶婀娜,膚如凝脂,面頰白皙中又隱隱透出些粉,身上清淡的香氣在狹窄的空間裡被無限放大,離得越近,越教人心神蕩漾。

  他在旁邊閒著,腦子一空就止不住胡思亂想,心裡像是有根羽毛在撓。

  男女之間一旦有過肌膚之親,或多或少都會是不一樣的,況且他們有過那麼多次翻雲覆雨。

  喉結不自覺滾動了下,賀蘭毓胸懷裡忍不住騰起一陣燥熱,輕咳了兩聲,偏偏又引火自焚似得借著咳嗽的聲音,掩蓋掉自己挪動時帶起的衣料聲,往她那邊兒坐過去些,卻也不敢多動,連碰都不敢碰她。

  溫窈也沒有察覺,她起初只是嫌地方原本逼仄,覺得兩個人沉默不語氣氛詭異,遂閉目迴避他,但後來卻是真的睡著了,渾然不知車窗下飄進來的風吹亂了鬢髮。

  賀蘭毓看了會兒,輕手輕腳地俯身過去,指尖柔柔勾著那幾縷青絲攏成熨帖的模樣,落座時,不由自主地又離她近了一些。

  就這麼胡思亂想了一路,馬車停在五旗山下時,賀蘭毓像是歷了一場劫難,背心一層的熱汗,沉沉呼出一口悶氣後,他將溫窈喚醒。

  兩個人沒帶侍從和雲嬤嬤,她在前頭提裙上台階,步子輕盈又精神,賀蘭毓在旁邊並肩而行,兩手提著祭拜要用的冥紙、香,還有些瓜果。

  他兩臂不知多大的勁兒,這點兒東西不在話下,等走出去幾十步,眼瞧兩側沒其他人了,還有多餘的功夫和心思還跟她搭話,「渺渺,你最近可是夜裡總睡不好?」

  溫窈撐一把遮陽小傘,一邊走一邊看前方的風景,回說:「沒有,你怎麼問起這個?」

  賀蘭毓說:「我看你眼底似乎有些青色,憂心你這些時日是不是累著了,還是教前些時候那賊人嚇到了?」

  「不過最近看你往宅子裡安置了侍從,挺好的……你要是晚上睡不著,我那兒有柄開過光的匕首,回頭派人給你送過來吧,你壓在枕頭底下,晚上無夢也踏實。」

  喃喃說了這一大通,溫窈終於側過臉,視線落在他面上,一時竟有些好笑,「我一向睡得蠻安穩的,不勞你費心了。」

  話里多少有些揶揄的意味,賀蘭毓面上悻悻地,看著她忽地問:「你現在是不是覺得我這人言而無信,明明答應了兩不相干,卻又三番四次地食言出現在你跟前?」

  什麼話都教他說了,溫窈反倒被棉花堵住了喉嚨似得,沉吟片刻反問他,「那如果教你往後別再來了,你能做到嗎?」

  賀蘭毓倒是極認真想了想,而後坦誠說:「做不到。」

  「或許能做到一天兩天,一個月兩個月,但總會有忍不住的第三天、第三個月……最開始回盛京那會兒,我是真心決定不再打擾你,可……」

  可還是由著來福心照不宣地關注著溫家的一舉一動,否則不至於溫家才遭賊,來福立刻就知道了,火燒火燎地便來回稟。

  就好像這世上人人都知道賀蘭毓沒辦法放下溫渺渺,卻偏只有他們兩個人在自以為是。

  溫窈也不知道怎麼了,心頭陡然冒出許多酸澀來,莫名其妙的感覺,防都防不住,但明明是他臉皮像城牆那麼厚,趕都趕不走。

  「你有沒有想過,你念念不忘的或許只是年少時的那一份美好,如今大權在握,你以為那份遺憾的美好只有我能給你,其實可能不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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