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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嘉嘉仰臉看著他,「你沒事吧?」

  她在關心我……

  謝乘風心頭一暖,莫名竟有些鼻酸,「沒事。」

  沈嘉嘉從身後拿出一個提盒,「我給你帶了些吃的。」

  謝乘風的視線越過她的頭,朝院中望了望。他之前因為心煩,把院中下人都趕走了,這會兒沒人看到。他知道深更半夜去敲男人的門對一個未出閣女孩意味著什麼,沈嘉嘉在這方面心比較大,他卻不能讓旁人去壞她名節。

  沈嘉嘉帶著一身涼意走進房間。

  謝乘風給她倒茶時,她的視線在房間內掃了一圈,最後落在架子上一艘船上。那船只有一尺多長,金燦燦的,做得異常逼真。

  謝乘風把熱茶塞進她手裡,「先喝點茶暖暖身子,外頭那麼冷,你該喚人給你加衣服。在我家還見什麼外。」說著轉身走到架子前,抬手拿下那艘船擺到她面前,「我就知道你會喜歡它,早就想給你了。」

  沈嘉嘉挺不好意思的。她是來安慰他的,不是來占便宜的……

  沈嘉嘉看船,謝乘風托著下巴看她。他的女孩,在燈影搖曳里美得像一幅畫卷,不,畫卷哪有她的靈氣逼人呢。

  沈嘉嘉看了會兒船,目光一轉看向謝乘風,哪知謝乘風已經盯了她半天,此刻四目相對,他微微眯了眯眼,目光溫柔點點,卻又帶了些意味不明的侵略性,沈嘉嘉心下一時慌亂,移開視線。

  謝乘風積攢了半天的鬱氣消散大半,他低頭,從食盒裡拿了塊點心來吃。

  沈嘉嘉看他慢條斯理地吃點心,不得不說他這樣真是賞心悅目。她忽然有些惆悵:「其實,我挺羨慕你的。」

  「羨慕我什麼,有個負心爹麼。」

  「不是,」沈嘉嘉搖頭,神色頗為認真,「我羨慕你想做什麼便做什麼,這份自由,已經遠勝世上絕大多數人了。」

  謝乘風抬眼看她。

  「我生在市井之間,街坊四鄰都是普通人家。大部分人一生碌碌,都在為衣食奔波,能吃飽穿暖就知足了,這還是好的。鄉下有些人家,窮得全家只有一條褲子。書上說,燕雀焉知鴻鵠之志,我有時候想,假如燕雀生來便有數不盡的吃食,每日不必為那一條蟲、一粒谷而辛苦勞累,那麼焉知燕雀不會有鴻鵠之志呢。所以乘風,我羨慕你,你生來便不必做燕雀。」

  謝乘風從未想過這些,也沒人對他講過。他覺得有些震撼,又有些委屈,不知道在為誰而委屈。他問道:「那麼你……」

  「我自然更加羨慕你。我生來是個女孩,女孩的世界太小了,越長大越小,最後小到只有嫁人生子了。全世界的人都只在意我嫁什麼人,生什麼孩子,完全不在意我自己喜歡什麼、我想做什麼、想成為什麼樣的人……他們完全不在意。」沈嘉嘉說著說著,斂了眉,低頭苦笑。

  一隻手掌輕輕地按在她的手上,掌心溫暖而乾燥。沈嘉嘉抬頭,對上謝乘風溫柔的目光。

  「我在意,」他的目光前所未有的認真,「我知道你喜歡什麼,你想做什麼,想成為什麼樣的人。我知道,並且我在意。」

  第36章 爪索(「習武之人,你懂的。」...)

  次日,長公主夫婦還在慪氣。沈嘉嘉早飯吃了蟹黃包,粳米粥,搭配幾碟精緻小菜,吃得她直眯眼睛。

  謝乘風一手拄著下巴看她,覺得她鼓鼓的腮甚是有趣,想摸摸。

  吃過晚飯隨意在府中散步消食,沈嘉嘉走著走著,突然說道:「關於此案,我尚有些疑惑,想要解答,只怕得親自去趟石門縣。」

  一介女子,為了查個案子就想千里奔波,不愧是沈嘉嘉啊。

  謝乘風問道:「什麼疑惑,必須去石門縣?」

  沈嘉嘉想要開口,又怕被人聽了去,於是踮起腳悄悄附到他耳邊。

  謝乘風比她高出不少,此刻微微彎腰。她講話時熱氣噴到他耳畔,他只覺那一片肌膚都變得火熱難當,漸漸地神思飄搖,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沈嘉嘉說完,問道:「你覺得怎樣?」

  我覺得你,香香的……

  沈嘉嘉莫名其妙,跟他講案子,他臉紅什麼?

  謝乘風抬起袖子假意扇風,裝模作樣道:「今天真熱。」

  沈嘉嘉看看天空,一臉古怪地看他:「現在是冬天……」

  「你不懂,我們習武之人,無論寒暑,都是一身正氣護體,會覺得熱。」

  「是這樣嗎?」

  「嗯。走,我帶你看看我的兵器庫。」

  因著謝乘風自小習武,長公主府專為他辟了一片練武場,場邊便是兵器房。兵器房內琳琅滿目地擺著武器,都擦得鋥亮,沈嘉嘉一時應接不暇。

  她好奇地左看看右看看,問:「這些你都會嗎?」

  「嗯。師父說我是百年難得一遇的練武奇才。」

  沈嘉嘉心想,府上的武學師父為了混口飯吃,殊為不易。

  「你別不信。」謝乘風抓起一把針形暗器,「看著。」說著,揚手便朝房檐下的麻雀巢打去。

  那巢里還住著麻雀,兩隻褐色的小腦瓜探出來,好奇地看著他們,沈嘉嘉一陣不忍,生怕他真的打中,「唉!」

  她剛要阻止,卻見嗖嗖嗖,一把六根鋼針,仿佛細碎的流光朝雀巢飛去。

  沈嘉嘉心中一涼。滿以為會看到麻雀的屍體,卻見那六根鋼針圍著雀巢的下圍形成一個弧形,盡數釘在房樑上,貼著雀巢,卻與雀巢秋毫無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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