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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此刻他竟然覺得有些堵。

  不是難過,也並非想不通,但就是覺得有些堵。他甚至對端王這般反應有些厭煩,於是別過眼,百無聊賴地看了一眼燃燒著的燭台,緩緩道:「都是你自己的貪慾與愚蠢沃養了這一切。人若不夠聰明,還是悠著點過比較好,不是麼?」

  帳外許久未有雷聲了,此時只剩下淅瀝瀝的落雨聲。雨勢漸小,這夜似乎也不會如預料中那般長,一切都似乎剛剛好。

  端王的悶嚎聲這時候聽起來格外明顯,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端王與段書意身上。陳儼冷眼看著,裴九思則一直怔著不動,目光未從段書意身上挪開過。

  時隔多年,他其實早已認不出這位族弟,他很小的時候便知道這位族弟家出了事全家都未能倖免,而方才只聽他寥寥數語便將這些年情委描出了大概,心中已是起了大波瀾。

  鐵骨錚錚的將軍此時閉了一下眼。

  這 一閉眼落在陳儼眼中別有意味。陳儼知道,裴九思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將段書意一道捆走的了。如果段書意這時候想離開,裴九思也一定會讓他走。裴九思雖是粗人, 卻極重情義,又何況是面對曾經一同讀書玩樂的族弟,再者他從來都覺得裴氏那一支血脈斷了極為可惜,如今見族弟未死,或覺大幸也不一定。

  若段書意當真以自己的性命想要挾,裴九思為了這支血脈考慮,也不會硬來。

  裴九思心中軟肋,段書意似乎比誰都清楚。

  他的確是個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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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書意這時候起了身。他已沒什麼興趣再去同端王說些什麼,反而徑直走到裴九思面前,微微笑道:「族兄一路平叛辛苦了,回去獎賞自是不會少,往後珍重。至於今晚——」他笑意漸斂:「就當作沒有見過我罷。畢竟,我已經死在杭州了。」

  裴九思幾個部下此時都聽得愣住了,他們似乎還沒法弄清楚這短短時間內發生的事。人物關係、故事情委似乎都太出乎常理與邏輯,實在是令人難解。

  而他們的將軍這時候,卻只悶悶地應了聲:「好,保重。」

  難道不該捆起來拎回去審問嗎?!看起來這傢伙的身份很是可疑啊!會出現在這營帳內,還用那般姿態同別人說話,當真是將軍的族兄弟嗎?將軍哪裡來的弟弟?!

  部下們嘀嘀咕咕,都看向陳儼,心裡指望著大概也只有這位陳大人能勸勸將軍了。

  可沒想到陳儼卻瞥了一眼裴九思道:「此人手段非凡,且有眼線在你營中,故而你今晚動作他自然提前獲知。至於摸清楚你裴氏族脈,那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想要編個碰巧的故事更是信手拈來。大概誰都想問你憑何相信他便是你的族弟?不過我猜你會回——」

  「不重要了。」

  裴九思幾乎與陳儼同時說了這句話,隨後陳儼便神情寡淡地別過頭去,未再說話。

  段書意走到他面前,皺了皺眉,又閉了下眼,低頭抬手輕柔了柔太陽穴,最終抬首問道:「你今晚為何會來呢?」

  「我非懦夫,你請我來,我自然來。何況——」他稍頓了頓:「裴將軍會心軟,但鐵石心腸如我,又怎麼可能放你離開呢?你可以試著自己走出去啊。」

  段書意的一隻手搭上了他的肩頭,似乎只是下意識地想要借一把力。

  作者有話要說:常叉叉:誒我知道我爹不該玩陰的,但是這位段叔叔你真的是鬼魅一樣的存在啊,不過呢,我爹肯定不是出於官方目的要抓你的,真的我太了解他了。他也是個怪物啊。

  ☆、第114章

  叛軍一眾被擒,端王及其家眷亦被押送進京。因平叛成功,朝中低迷的氣氛瞬時一掃而空,京城今年的夏日較之以往卻反而更熱鬧起來。久病在榻的皇帝重掌朝 政,繞過法司親審叛賊定了罪。這期間,不論朝官百姓,幾乎都翹首候著行刑那日,好像一旦端王徹底倒台,他們的好日子便要到來似的。

  可事實上,這些與平民百姓卻又談不上有多少關係。

  端王及親眷謀士臨刑前幾日,眾藩王都奉旨進了京。明眼人都清楚,這是殺雞儆猴絕不會容恕的警告。被剝宗籍焚屍揚灰,這等慘烈下場雖不至於令有心者徹底絕了念頭,但一時間卻也不會有人再敢輕舉妄動。

  其中勢力僅次於端王的晉王,亦是被單獨召見。那日皇帝特意留了家宴,直到宮禁時分這才讓人送晉王走。箇中明示暗示,外人雖不知細節,但也能猜個大概。

  同晉王一道離宮的,除了這次平叛功臣裴九思,還有陳儼。

  三人行至門口,晉王忽停住步子,轉過身來,同陳儼道:「我如今立場,不大方便去陳府做客,替我向你父親問個好。」

  陳儼面有淡笑,低頭應了一聲,便再無他言。

  晉王見他如此反應,唇角動了動道:「若有機會見到賈志敏,也替我問個好。」

  陳儼又回了一聲「好」,隨即又道:「天黑路遠,王爺慢走。」

  晉王聞言笑了一笑,這才轉回身,大步往馬車那邊走去。

  待他走後,裴九思眯了眼道:「我只知晉王以前為了個女人同你父親生過嫌隙,如今看來卻是不像啊。」

  陳 儼並沒有回他這個問題。晉王何等聰明寡情,而陳懋又何等理智,心都冷得像寒月雪的兩個人怎麼會為了區區一個女人做出這樣爭於意氣的事?賈志敏一介女伶,當 年借晉王勢力在京城混得如魚得水,其實也不過是晉王一顆棋子,遊走於權貴間,既是交際花,又是明處最好的眼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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