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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宮惟訝道:「什麼?」

  「徐霜策跟應愷說鬼垣異變,應愷就下去了一次,銅門緊鎖沒有鬼影。從臨江都回來後他倆又結伴下去了一次,不奈何沒劈開黃泉的門。」

  強闖鬼垣乃是逆天改命,即便是三宗四聖這樣的當世大能,十次里能成功一兩次也屬僥倖。有記錄能劈開黃泉再全身而退的也就徐霜策與應愷兩人,如果連他倆都被攔在生死結界之外,那確實其他人都束手無策了。

  「應愷說可能是生死簿出了問題,鬼垣為了掩蓋,強行阻攔不讓人來查。等定仙陵事了,他要跟徐霜策一起再下去查清。」尉遲銳一搖頭,道:「魂魄頭七回陽,七七過奈何。這都過去多久了,恐怕早轉世了。」

  宮惟愣住片刻,想起如今這局面的始作俑者,登時一股惱火直衝心頭:「都怪你大侄子!他……」

  正巧這時門被叩叩敲了兩下,傳來尉遲驍的聲音:

  「叔叔,您在嗎?」

  「叔叔」二字對劍宗來說不啻佛法綸音,頓時戳中了他最敏感的那根神經。

  尉遲銳瞬間從椅子上彈起來,迅速收拾好滿桌花生殼,熟練地從懷裡抽出洗劍集攤開往桌上一放,劈手奪走宮惟剛剝好送到嘴邊的花生,把他拉起來就往屏風後攆:「在!」

  「應盟主正派人四處尋您,說有要事找您商議!」

  尉遲銳:「等等!」

  宮惟反手揪住尉遲銳,用只有他倆能聽見的聲音咬牙道:「你侄子跟我有婚約。」

  「啊?」

  「他媽跟滄陽宗定下道侶之約,四柱八字都算過了,定情信物都給了,結果他嫌棄向小園是魅妖,一點面子不給就當堂退婚,把人家氣得回去就走火入魔了。還有你看我這裡,」宮惟指著自己的脖子,咽喉上被勾陳劍劃破皮的傷口還貼著膏藥:「這也是他劃的,要不是我逃得快估計又得死一回!」

  尉遲銳震驚:「怎能如此?」

  「是啊,謁金門少主又怎樣,就可以這麼看不起小魅妖嗎?」宮惟怒道:「對了他還罵我,他罵我是『非人之物』——上一個這麼說的人你還記得是誰?」

  尉遲銳不假思索:「徐霜策!」

  話音剛落他就被自己給驚呆了。

  堂堂謁金門少主,好的不學壞的學,竟跟那滄陽宗姓徐的如出一轍,這如何使得?

  一把名為同仇敵愾的火苗終於在劍宗心中熊熊燃燒了起來。

  兩人互相一對眼神,尉遲銳鄭重點了點頭,轉身整了整衣襟袍袖,然後才咳了聲清清嗓子,大步上前打開了屋門。

  尉遲驍果然站在門外,低頭抬手行禮:「劍宗大人……」

  「我正要找你。」

  尉遲驍愣了下:「何事?」

  謁金門少主已經很高了,但劍宗站直的時候比他還高點兒——可能是少年時代被吊起來抻長了的關係。他眼窩較眉骨更深,因此板起臉來的時候看上去更加嚴厲,甚至有些威勢迫人的意味。

  他道:「我聽說你要跟滄陽宗退婚。」

  尉遲驍動作頓時僵住。

  「天地以萬物為芻狗,一人一木一花一草,皆有開謝悲喜,亦有生死榮枯。蒼天以自然為道法,魅妖與眾生為一體,因此與你我有何分別?」

  尉遲驍全身像被定住一般,良久喉結才用力一滾,似是將酸熱的悔恨硬生生咽了下去:「……之前是我謬誤……」

  尉遲銳威嚴道:「你當堂退婚,態度高傲,害得魅妖走火入魔,此等行徑實在令人不齒!」

  屏風後宮惟一撫掌,心說罵得好!

  「眼下大錯已然鑄成,你尚不知悔改,還管無辜魅妖叫非人之物,種種所為實在愧對謁金門數百年聲威。你簡直——」

  尉遲銳還待搜腸刮肚想詞,突然只見他大侄子深深一拜,沙啞地打斷了:「先前種種狂妄之態,如今想來悔恨難言,叔叔教訓得對。」

  當世劍宗從小信奉君子動手不動口,沒想到自己難得動口一次就有如此威信,欣然道:「你知錯了?」

  「知錯了。」

  「你待如何?」

  尉遲驍維持著那個躬身長拜的姿勢,對地面一字一句道:「當日退親只是口頭所言,並未將此事公告仙盟。侄兒願意仍舊履行婚約,與向小園同求大道,從此再不口出惡言,亦不再自恃身份輕視這世上任何非人之精怪。今日所言句句發自肺腑,天地共鑒!」

  尉遲銳欣慰之情油然而生,回頭得意地向宮惟挑了挑眉,口中道:「知錯就好。既然如此那你就挑選良辰吉日……」

  他話音戛然而止。

  宮惟:「……」

  尉遲銳:「……」

  兩人從屏風縫隙間對視,彼此臉上都是一副如遭雷殛的表情。

  「不行!」尉遲銳失聲怒道:「你不能跟向小園履行婚約!」

  尉遲驍還以為自己聽錯了:「為什麼?」

  「向小園他……他……」劍宗一下卡了殼。

  尉遲驍誠懇道:「劍宗大人不必介懷門第之別,向小園雖然只是滄陽宗外門弟子,但品貌兼具,心地善良,智慧過人。且有一事還未稟報於劍宗知道:若不是他捨身及時將侄兒推開,此刻身中兵人絲的就是我了。侄兒每思及此都五味雜陳,心中愧悔難言。」

  說到這他深吸了口氣,似有千言萬語卻不知如何開口,一咬牙道:「總之請劍宗大人放心。侄兒已經知錯,以後一定不再輕視魅妖,請您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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