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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升仙台?

  宮惟瞳孔瞬間縮緊,驀然轉頭——

  下一刻左胸劇痛,被一劍貫心!

  「……」他死死抓住劍身,顫抖道:「徐霜策……」

  徐霜策長身而立,高深眉骨刻下濃重的陰影,根本看不清表情,只看見平直的薄唇。

  「我……我喜歡你,」宮惟聽見自己喘息的聲音說,「你……你不能這麼對我……」

  ——為什麼痛苦和絕望都如此真實?

  為什麼鏡術中已經歷過一遍的幻境竟然會重演?

  宮惟不由自主張大了眼睛,他看見徐霜策終於微俯下身,露出了那雙冰冷深黑、瀰漫血絲的眼睛,在他耳邊一字一頓道:「你不喜歡我,宮惟。你只是……」

  狂風驟然轟鳴而過,淹沒了他後面的半句話。

  與此同時,宮惟視線越過徐霜策,愕然看清了他身後的慘況。

  數十名宗師掌門浴血倒地,令整座升仙台化為血肉地獄,慘號呻吟不絕於耳,但更多人只是頭破血流倒在龜裂的地上、倚在血跡斑斑的金柱邊,一動不動生死不知。

  不遠處一人仗劍撐地,勉強站起身,只見腹部被利器貫穿,鮮血浸透了鷹背褐色的劍宗長袍,赫然是劍宗尉遲銳!

  宮惟如同墜入了噩夢的漩渦里,他來不及去想是誰把好友傷成了這樣,便只見尉遲銳咬牙拔劍,竭盡全力,如泰山壓頂般的一劍浩蕩劈來——

  鏘!

  徐霜策頭也不回,抬手一擋。

  劍鋒重砸上他護臂,被硬生生架在了半空!

  巨響迴蕩不絕,一口血自尉遲銳喉間噴薄而出,當場飛濺在徐霜策緩緩飄落的袍袖上。與此同時他耗盡了最後的力氣,頹然跪倒在地:「不……不能……」

  宮惟瀕死地喘息著,只見尉遲銳越過徐霜策看向自己,每個字都充滿了絕望:

  「不能……讓他……」

  不能讓他什麼?

  那座升仙台上到底曾經發生過什麼?!

  宮惟頭痛欲裂,驀然雙眼一睜,直直從床上坐起身,差點迎面撞上了面前一人的鼻子:「——啊!」

  夢境唰然褪去,只見窗外月色皎潔,桃花瓣隨風拂過夜空,床角碩大的夜明珠正煥發著輝光。一道縱橫交錯的召喚陣出現在半空中,陣法中心是一個絕對不應該出現在此刻的人。

  宮惟頭痛欲裂地揉著額角:「尉遲驍?」

  尉遲驍僵在床邊,大概是猝不及防遁走未遂,那張俊臉上表情青紅交錯,少頃果斷決定先發制人:「為什麼你做夢要叫徐宗主的名字?」

  「……」宮惟反問:「為什麼你半夜出現在我房裡?」

  「你剛才夢見什麼了?」

  「你專門站我床頭偷窺我睡覺是嗎?」

  「我沒有!」尉遲驍惱羞成怒,連耳朵都紅了:「我只是突然想起一件事,順帶過來問一聲,恰好看見你枕頭底下有東西,一時好奇罷了!」

  宮惟低頭一看,玉枕下果然壓著藍封書冊的角,他順手抽出來定睛一瞧。

  《黃泉不了情》。

  封面是一位白袍金冠負劍、俊美如同謫仙的男子,正與面前蒼白俊秀的少年攜手對視,兩人都滿目深情,面色悲苦,惟妙惟肖。

  難以言喻的安靜籠罩了整個房間。

  宮惟順手把這奇書塞回枕頭下,鎮定道:「臨江都帶回來的,沒找到機會扔而已。」

  「……」尉遲驍認真問:「你知道這書要是被發現的話,你會被徐宗主親手剮了餵狗,對吧?」

  宮惟反唇相譏:「你知道要是你半夜三更偷窺滄陽宗弟子睡覺的事被發現的話你也會被剮了餵狗,對吧?」

  「說了我沒有!」

  「那你就是來偷看這本書的!」

  「純屬污衊!」尉遲驍差點沒控制好音量,立刻咬著牙壓低,用只能兩人聽見的聲音怒道:「我只是突然想起一件事,隨便過來問一聲罷了!」

  「什麼事?」

  尉遲驍的表情看上去仿佛很想摔手就走,但某個困擾許久的疑問又迫使他站住了,強忍片刻後生硬道:「你上次說。」

  「?」

  「你說偷窺我不如偷窺徐宗主方便。」

  「……」

  尉遲驍劈頭蓋臉訓斥:「雖然你總是這樣行為不檢、品行不端、只要見了個相貌端正點的路人就走不動道——但滄陽宗外門弟子居所距離璇璣大殿甚遠,偷窺方便是什麼意思?你換地方住了?為什麼?」

  三更半夜一片安靜,宮惟用一種全新的目光久久瞪視尉遲大公子,仿佛今天第一次認識他,良久才緩緩道:

  「你對我的關懷殷切真是讓人刮目相看啊,尉遲少俠。」

  「我沒有! 雲飛說徐宗主對宮院長深恨已久,恐怕回滄陽宗後對你恨屋及烏,你這小碎催反正死了也沒人管,他叫我偶爾問一問你還活著沒罷了!」

  這才真是純屬污衊,小碎催這三個字是這輩子都不會從孟雲飛那種端方君子嘴裡說出來的。

  宮惟拖著長長的尾音「哦——」了聲,微笑道:「多慮了少俠。本院……本碎催人見人愛廣受歡迎,仰慕追隨者數不勝數,是絕不會被人恨屋及烏的。而且從臨江都出來後,徐宗主對本碎催慧眼識珠,不僅立刻讓我搬進了璇璣殿,還親自傳授我滄陽宗秘卷,甚至許諾以後要收我為徒呢——意外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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