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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世徐霜策費了那麼大心思要廢掉他這隻「妖異非人」的右眼,如今算是不費一兵一卒,輕輕鬆鬆就做到了!

  他想把書丟了,環顧四周人來人往,不好意思往大路上丟,只得繼續揣袖子裡,雇了輛牛車慢悠悠往客棧走。一路搖晃無聊,又忍不住掏出來看,看幾行倍覺辣眼,「啪!」地合上塞袖子裡掩面長嘆;嘆了一會又忍不住掏出來繼續看,看幾行更加辣眼,再「啪!」一聲重重合上,心說這書編得太過分了!

  徐霜策這人,當年在璇璣殿作勢要親他一下就反應那麼大,還拿不奈何劍刺我。他怎麼可能握著瀕死的我的手往他自己臉上摸!

  牛車晃悠晃悠地回到客棧,已是入夜時分。宮惟把那本千里之外取人狗眼的的書捲起來往懷裡一塞,輕輕巧巧跳下車,吱呀一聲推開緊閉的客棧門,只聽迎面就是尉遲驍一聲飽含怨氣的:「——你上哪兒去了!」

  宮惟嚇了一跳:「做什麼呢兩位少俠?」

  只見客棧大堂已被清空,只有中間長桌上點著一支陰燭,綠光幽幽閃爍。尉遲驍和孟雲飛兩人對坐在長桌兩側,各自被燭火映得一臉發青。

  周圍偌大的空間裡用紅線吊著一塊塊高高低低、大大小小的東西,形狀或圓或方,都清一色蒙著厚厚的血紅布,透不出半絲光。

  宮惟腦子一轉就猜到了這是什麼:「水銀鏡?」

  「別碰!」孟雲飛趕緊阻止他,道:「徐宗主讓臨江王把全城的水銀鏡都收集起來掛在這裡了,每塊鏡面上都畫了禁錮符,只要鬼修利用鏡術作亂,就會立刻被禁錮在相應的鏡中空間裡。」

  這周圍蒙著血紅布的鏡子起碼上百塊,在陰燭慘綠光暈中無風微動,每一塊都從各個不同的方向正對著他們三個人。周遭死寂無聲,門外夜深如墨,客棧從掌柜到跑堂的所有人都被驅走了,安靜得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聽得見。

  這場景簡直跟陰曹地府有得一拼。

  宮惟在濃厚陰氣中打了個寒噤:「鬼修來時自然會有異響的,兩位少俠為何不去樓上屋裡等?」

  尉遲驍硬邦邦地:「這裡涼快。」

  「……」宮惟誠懇道:「少俠您慢慢涼快。」說著抬腳就要上樓。

  孟雲飛掩口小聲說:「徐宗主在樓上……」

  宮惟那隻腳硬生生懸空在台階上方,少頃才從容不迫地收回來,整整衣襟袖口,贊同道:「果真樓下涼快!」說著走到長桌邊,同他倆一樣拉開個板凳坐下了,縮頭聳肩不住哈氣。

  三人圍坐在桌邊面面相覷,時間在夜色中一點一滴流逝。上百塊血布晃動時不住發出輕微的簌簌聲,像是有無數個無形的人影在鏡子中不斷穿梭。

  直至深夜都沒有異動,陰燭散發出的寒氣越發濃郁,似乎連腳下的地面都要結了冰。宮惟終於受不了了,恭恭敬敬把孟雲飛的斗篷還給他,又把尉遲驍的外袍也還給他,搓著手說:「兩位少俠慢慢涼快,我上樓裹個被子下來先!」

  孟雲飛欲言又止:「徐宗主……」

  宮惟斬釘截鐵道:「徐宗主大人有大量,是斷不會同我這非人之物計較的!」

  尉遲驍立刻大力誇獎:「很好,有膽識!待會萬一徐宗主要殺你的話千萬記得喊我倆一聲!」

  宮惟不由生出一絲感動:「少俠你……」

  尉遲驍微微一笑:「至少我倆能上去為徐宗主遞把刀啊。」

  宮惟拂袖而走,一臉冷漠地上樓去了。客棧里除了他們幾個之外空空蕩蕩,木頭階梯上只能聽見他自己蹬蹬蹬的腳步,直至到了二樓,突然聽見走廊盡頭天字號房裡隱約有動靜,是一道溫和沉穩的男聲:

  「那天你告訴我生死簿有誤,我便親自下黃泉查看了一次,但鬼垣府萬籟俱寂,銅門緊閉……」

  宮惟猛地站住腳步,聽出了那聲音是誰。

  仙盟盟主應愷!

  師兄!救苦救難的親師兄!

  應愷是這世上除了尉遲銳以外最有可能把他從徐霜策手裡撈出去的人,宮惟差點當場連滾帶爬衝進去抱大腿,腳步一動又硬生生止住了,心說慢著。

  徐霜策投下大乘印封了臨江都,應愷不會輕易闖進來,否則就是當著世人的面駁滄陽宗的臉,這裡面的八成是傳音符。

  果然下一刻他聽見應愷擔憂地問:「霜策,你真的不需要我立刻趕去臨江都嗎?我知道你沒有問題,但這次情況荒誕異常,甚至超出了你我的理解範圍……」

  徐霜策淡淡道:「不用。」

  宮惟心裡就像有一百隻狐狸爪子毛茸茸地撓,撓得他坐立不安,恨不能湊到緊閉的門邊去貼著耳朵偷聽。奈何他知道以徐霜策的境界,現在肯定已經知道他在門外了,哪怕再靠近兩步那都是鐵定的作死,只得一步三回頭繼續往樓上走,突然靈光一閃:有了!

  他拔腳衝上樓,來到三樓同樣的位置,蹲在牆角里摸黑扒了扒,果然角落裡有個黑洞洞直通樓下的小孔——排水管。他又四處搜尋找了把長條掃帚,三下五除二把掃帚杆兒拔了,成一根中空的竹管兒,小心翼翼地順著排水管插下去,竹竿的上端貼在他耳邊,下端用血字畫了個竊聽法訣,從二樓排水管出口伸出來,鬼鬼祟祟地伸到了徐霜策緊閉的房門前,變換角度往門縫擠了擠,停住不動了。

  如此一來,屋裡應愷的聲音便通過中空的竹管傳上來,清晰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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